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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捧着盘子水晶葡萄,笑道:这是老爷托如锦姑娘端来,送给夫人与两位少奶奶吃的。 区氏今天浮在一种融融而畅的欢喜之中,看如玉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挥手道:快去吧,莫叫你父亲急等! 张君居然就在院门上等着,他拉过如玉的手,捏在手中握了握,问道:可吃过饭不曾? 如玉自然是摇头:做人儿媳妇的那里能自己先吃?伺候过你娘吃饭,回竹外轩我才能吃我自己的。 张君又握了握如玉的手:你再苦得一年,咱们便分出去单过,不叫你像如今一样整日的受气。 三年又改成了一年,他这是有多急? 灯黑影暗,蝉鸣哇叫的,如玉轻笑一声:这样的苦,许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吃都吃不得了。你自好好干你的差事,我在这里过的很好,不要着急着搬出去。 像永国府这样大的家族,只要永国公张登不死,就不可能分家,所以如玉也只当张君是拿话儿哄自己开心而已。 张君忽而止步,回头问道:你不信? 如玉差点碰上他的胸膛,也不是不信,她只是觉得张君太过急躁,焦急。她是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居于何境地,都能想办法给自己宽怀,让自己过的舒坦的人。可张君不是,他时时处于一种焦灼与不安之中,如玉也无法安慰他。 到了慎德堂前的松树旁,她正笑着,忽而叫他扯入暗阴之中。十几天来闲适的生活,他下了朝便匆匆奔回竹外轩,俩人犹如处于无人相扰的孤岛,相互探索着彼此的身体,情/欲成了他们生活的主题,如玉处于一种熟醉之中,此时闻着他胸膛起伏的气息,整个人便从骨子里往外透着酥意。 如玉张君附唇在她耳边,微微的粗喘着,那股子略带男性生猛气息,却又清清正正的体香,亦叫如玉迷醉。他犹豫了许久,才道:在你身上,我从来没有吃饱过。 他处于极度的饥渴与焦灼之中,一边恨不能醉生梦死于她的身体,一边又时时担忧,怕赵荡要查到她身上,从自己身边生生夺走她,可这不是最重要的。他最怕最怕的,是如玉知道那些年的旧事,那些年他为大嫂周昭做过的荒唐事。 他没想过此生会遇到她,也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沉溺,他无法抹杀过往,也无法阻止别人的口舌,只盼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慢到自己有能力把她带出这座府宅,叫她此生此世也不会知道自己小时候的那些荒唐事情。 如玉以为是昨夜没叫他遂了心意,仍还笑个不停,笑了许久正想逗他几句,忽而便听身后有人问道:可是二少爷和二少奶奶? 是张登身边那婢子如锦,显然她一直是在慎德堂门上等着他们的。 张君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了。他忽而转身,将如玉隐于松影之中,清了清嗓音说道:如锦姑娘,你先进去,我们片刻就过来。 直到如锦的脚步声渐渐没了,张君整个人才松懈下来。他大概也觉得自己形样古怪,轻轻笑了两声问如玉:你猜父亲叫我们去,是想做什么? 如玉道:约莫是要为邓姨娘说情。 张登也是男人,若说他三妻四妾再有几个通房,对于身边女人的感情或者会淡一点。但邓姨娘不是,她陪伴了张登整整二十年,虽说是妾,可关起门来便是夫妻一样。从今天早晨一场两公婆一场大吵可以看得出来,宠妾灭妻,并非张登一人之过。 这时候张登刻意请他小夫妻二人过去,不为小妾说情,能是为了什么。 张君似在思忖什么,过了片刻轻声说道:那张纸来的太过诡异,当夜竹外轩的事情,恐怕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凶手当是出自慎德堂无错,但是否邓姨娘,还有待商榷。若我不在府,你要时时警醒,不能因为找着了凶手就放松警惕。 如玉听这话有些不对,过了片刻脑子忽而说道:你的意思是,凶手大约不是邓姨娘?那你今日为何咄咄相逼? 张君道:一是证据引着我往那里走,再者,邓姨娘的弟弟邓鸽眼看就要倒霉,我不想她吹耳边风,将我父亲牵扯进去,那会坏我很多事情。 还有一点,他深知父母之间不合的症节在于邓姨娘,内宅之中,区氏若明里暗里给如玉气受,他不可能时时盯着,也无法说服区氏,只能盼望因为邓姨娘的离开,父母关系能够缓合,让如玉尽可能的少受些区氏的冷遇。 * 进了慎德堂,不过少了个邓姨娘而已,偌大的院子里灯黑火暗,仿佛一下子就清静了不少。那如锦在书房门上打着帘子,迎如玉与张君入内。 天已大暗,这书房中竟也不点灯,张登站在窗前,浓黑的背影宽阔而又寂寥。他道:钦泽,你可知道咱们这府宅,在你爷爷住进来之前,里头住的人是谁? 张君道:恒安侯李善机。 张登沉默许久,缓缓转身出了书房。 出到院子里,如玉才发现公公张登穿的竟然是公侯祭天时才会穿的方心曲领朝服。他带着儿子儿媳妇出慎德堂院门,一直走到前院,过穿堂,在前院正殿前站定,望着暮色围拢而来的,西方隐隐一抹即将逝去的晚霞,问张君:李善机当初封侯拜相,辅太/祖一生,在这府中住得几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