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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人接过纸条,甩开轻皱眉头盯着的功夫, 如玉轻声道:持此者,王八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夫子面色顿时惨白, 捏着那张纸,顿在原地。如玉叫他堵了半天,不得已只得从他身侧绕过, 夏日本就薄衫,离的最近时, 衣带相磨,他能闻到她身上有股甜腻清新的桂花香气。空山新雨,桂树幽香, 她带走了所有的凉意。 * 目送如玉带着小丫头出门,拐过弯子,书店门板随即合上。安敞自书店里面被拖了出来, 膘肥体厚的大和尚, 满头滚珠一样的大汗。书架一行行纵深, 瑞王赵荡在方才如玉走过的那行书架中不停的来回走着, 忽而回头, 目似两道利箭:你说咱俩,你是王八,还是孤是王八? 安敞连连磕头, 磕磕巴巴道:公主虽是假的,但法典与残玺是真的。 赵荡止步,俯下/身子,语气阴寒至极:所以,你的意思是,契丹大玺上所刻的字,意思就是,持此者,王八也? 安敞当初从陈家村走的时候,因为沈归的交待,以二妮冒充契丹公主,偷走了如玉临摹的《喀剌木伦法典》。想要以这两样东西,以讨好赵荡。 如玉心思贼,当初临摹法典的时候,非但很多地方写的乱七八糟,便是那契丹国玺,也是她照着样儿拿萝卜刻成,戳在上面的。至于王八那句话,当然是用来骂安敞的。 安敞是花剌人,也没学过契丹大字,自然就叫如玉给明目张胆的骗了。 赵荡踱到书店门上,对着那黑乎乎的门板闭上眼睛,自语道:像,真是太像了! 他与她的母亲,同为一族姐妹,她是他的表妹。契丹亡国时所有的皇族全部被金人掳走,为奴为婢,唯有元妃同罗氏所生的小公主,带着法典与大玺下落不明。那是他争夺帝位唯有的希望,他身负一半的异族血脉,就算生为长子也无法继承大统。 想要夺回他应得的王位,就必须独劈蹊径,所以他找了她整整十八年。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从金钗到及笄,转眼十八年,她非但长大了,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面前,两千里路上,拿法典当玩笑,给他扣了顶王八的帽子。 赵荡再睁开眼晴,深陷于高额下的双眸中满是怒火:就凭你,也敢肖想同罗氏的姑娘,想将她私藏为禁脔,据为已有? 沈归了?沈归是否也曾 在看到如玉的那一刻,赵荡忽而就明白了,沈归与安敞将真正的契丹公主私藏,据已而玩弄,给他一个假的。也是,同罗氏的女子,人人见之,都会据为已有。 安敞两只毛乎乎的大手狠拍着胸口,恨不能明辩:王爷,就算我和沈归都知道她是同罗氏如今唯一流传下来的女子,也从未起过肖想。便是沈归,也没有碰过她。我们都不是那等人,就算知道她是名器下意识的,安敞暗吞一口口水。 两头饿到头晕眼花的狼,守着一只软绵绵白嫩嫩新鲜可口的小兔子,整整六年,他们连嗅都不曾嗅过一息。 名器二字才从安敞嘴里蹦出来,赵荡一脚已经踏到了他嘴上:永远,都不能以这样的口吻侮辱同罗氏的女儿们! 赵荡生母也是花剌同罗氏的女子。他犹还记得十八岁那年,比他小整整八岁的三弟赵钰兴冲冲跑来,凑在他耳畔说道:大哥,你知道什么是名器吗? 赵荡业已成年,又不是没睡过女人,当然知道什么是名器。他笑着翻了页书,抚着赵钰的头道:傻小子,才多大就开始想女人了? 赵钰啧啧而叹:大哥,我听二哥说,你母族同罗氏的女子,天生就是名器。听闻她们天生如水做成,在床上滋味妙不可言,也就难怪父亲对你母妃这么多年念念不忘。我还听说,她是叫父皇贪欢太过搞死的! 那一回,赵钰差点就叫赵荡打死。 同罗氏的女子天生名器,如今,天上地下,就只剩这一个了。 * 回到国公府,如玉听闻婆婆区氏还未回来,大松一口气,至少不必去伺候晚饭了。 既婆婆不要人伺候,公公又非传唤不得见,几房媳妇都是在自家院子里用饭。 张君仍还不回来,晚饭便是如玉一人枯坐着吃。晚饭后四少奶奶蔡香晚来了,带着冰湃过的提子与西瓜等物,一进门便笑个不住,她招呼自已的丫头把西瓜等物摆到檐廊下,与如玉两个对坐了,取银签戳上一牙西瓜递给如玉,笑问道:二嫂今日过的如何? 这蔡香晚的父亲,是东宫詹事府詹事,她自幼与太子妃交好,又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女儿,还没经历过婆媳妯娌间的斗争,教养与涵养极佳,做笼装人的事儿还不太会做,所以自己也尴尬无比。 如玉接过西瓜,抿唇无声吃了,亦是一笑:我入府第二日就晕倒一回,只怕大家要笑我轻狂。 蔡香晚眼底飘过一抹不安:怎会。姜大家的风范,咱们京中妇人们有几个能学到的? 她话头一转,问如玉:听闻你们秦州有巨富可敌国,皆是行脚走商贩富起来的,可是如此? 如玉想起金满堂便是一笑,应道:有,果真如此。 聊来聊去,蔡香晚只问些秦州风物,连一点要打探她隐私,并她曾经再嫁的意思都没有。便是有话题扯到如玉身上,也是轻轻避开。这样聊了小半个时辰,眼看要掌灯了,蔡香晚挥退自家丫头并许妈妈,另插一牙梨,亲自奉给如玉,悄声道:昨儿婆婆让你受了大委屈了,要我说,她就是一个人过了这些年,那姓邓的一个姨娘又整日住在慎德堂,她心里有毒没地方泄,给你泄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