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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就是千古绝句,加上歌女的唱功和表现的意境,实在是和歌中最经典的一首,不过就我个人来说,倒是更喜欢若山牧水的一些短歌……” “若山的歌,我倒是知道新宿那边有一位歌女唱得很不错,改日有空的话,倒是想和西田君好好去听听……” 这是走在道路间的两个男人的说话,具体意思我们无需理解,只要知道他们是在用比较文雅的方式相约狎妓而并非同性恋即可。说话的两人一人名叫佐藤文太郎,目前在月池家年轻的一辈人中颇被看好,另一人叫做西田直哉的,则是近年来才加入月池家的一位特工人员,忠诚心出众,最近又在各种任务中屡立功劳,虽然按时间来说还算是新人,但也已经很被看重。 物以类聚,人从群分,都是比较出色的年轻人,文太郎与他的关系也就颇为不错,月前更是与他在外地联手做了一单任务。今天回来,向总部做了报告,此时方才回到月池家内围老宅,一路走来,倒是相谈甚欢。 月池家内围之中气氛安谧,各个院落间射出了灯光,道路上影影绰绰的,虽是夏夜,树木的包围中也并不显得炎热。几个迎面走来的年轻人与文太郎打过了招呼,转过一条道路,由于有一辆小车过去,两个人在转角处站了片刻,文太郎向着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看了一会儿。那院子黑洞洞的,没有灯,四年前御守沧死后,这个小院子几乎成为了月池家的禁地。 “听说佐藤君对薰小姐……” “……你见过她?” “今年年初经过的时候,她在院子里扫地,远远地看过一眼。”西田直哉笑了笑,“真是璧玉一样清澈的女孩子呢。” “是啊……”文太郎叹了口气,“走吧。” “佐藤君跟薰小姐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转过了那条小道,西田方才再度说起来,文太郎点了点头。 “青梅竹马啊。”西田感叹一句,“可以跟我说说她的事情?” “感兴趣?” “感兴趣。”他笑着点点头,“不管怎么样,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其实也没有多少可说的。从小她的性格就比较要强,自从夫人死后,家主对她也不是很关心,就变得冷起来。再后来去了中国,发生了一些事情,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子了……” “中国?” “西田君也听说过吧。杀死御守沧的人,是她的老师。” “哦?”西田直哉双眼一亮,“那个人现在……” “已经死了吧。”文太郎笑了笑,“薰爱上了那个人,所以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愿意跟别人接触,就算跟高天原那边的婚约,现在也不过是象征性的罢了。这样的状态,算起来……已经四年了……” 与对方说起薰的事情,文太郎一时间也就没了方才的兴致,不久之后,两人在路口分道扬镳,去往不同的方向。一路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他坐在走廊之上,看着满天的星光,神情微微有些怅然。 四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真正由年轻变得成熟,也足以让一个人真正看清楚执念与现实之间的差距,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去守护严密的地方偷取需要的物品,事情比想象中来得容易,这是多年来努力锻炼的成果,也曾有过狂妄自大的时候,但逐渐地就沉淀下来了,能够比较清楚地看到自己与他人的距离。记得四年前的那个秋天,薰在天雨正则的陪同下由中国回来了东京,从此便开始以近乎隐居的态度住在那小小的院落之中,偶尔也出来扫地、锻炼,有时在凌晨天还未亮的时候,会有人在月池家的密林间忽然看见她的身影,忽然又不见了。有时候她会去到布满监视器的外围,忽然出现在某个屏幕之中,往往会将人吓上一跳,俨如鬼魅一般,由此倒是补上了几个监视器的死角。 最初的那段时间,每日的晨昏、正午,她会去月池家的饭堂吃饭,有时下雨或下雪的天气里,如果运气好的话,经过那小院外的时候,会看见少女安静地坐在房间走廊上的情景。文太郎就曾经看见过,大雨降下来时,她坐在走廊边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中的饭团,缓缓地咀嚼着,与周围的环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然而以无比仔细的、每一粒米饭都不浪费的态度在进食的这一情景,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在享受午餐,倒不如说是以进食这一手段尽量维持自己生命的一种行为而已。 尽管怪异,然而几乎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有着这样的观感,那样美丽的几近完美的女孩子,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令人善心悦目的美感,与整片天地都融为了一体,然而她的每一个动作,却也都被还原成了它本来的意义,每一粒米饭,每一分菜肴进入口中,都仅仅是为了被分解、吸收,维持这具身体的不断运作。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她几乎成为了单纯的动物,尽管在举手投足间,她都能让人感觉到无比的优美。 她不再说话了。不与任何人交谈,饭菜被送到小院里。出门的时间也变得少起来,只是偶尔的还有露面,在走廊上坐着,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在树林里站着,在山顶上眺望不知道哪里的风景。就如同纸张一般,最初还有着一些文字,然后文字渐渐地褪色了,变成纯粹的白纸。接着连白纸本身都将褪去,不断透明,甚至连透明这一概念都在渐渐消失着。仿佛在她偶尔出现在院子里打扫落叶的过程里,她周围的人,都在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掉,最终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连她也将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