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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长星哦了一声儿,俯下身子把自己腿上这个挂件儿给摘下来,提溜到一边儿放下。 那甜羹里放了耗子药,一小口就能要人命。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呆坐在一边儿的小兵,人之将死,言行癫狂。本将就再放你一马。 他给自己找了个体面的台阶,提脚就出了净室,青陆在后头却傻了,撒开丫子就往外冲,一脑袋撞在了大将军的背上,仰面就往后倒去。 辛长星习武出身,身形自是敏捷,转身一个反手,将快要仰面跌倒的青陆一把拽了回来。 一个软绵绵肉乎乎的小身板偎在了他的怀中,像猫儿一样的软乎,趴在他的怀中愕着一双鹿眼。 那双眼睛因了惊愕和慌张,愈发的大而圆,眼底漾了一层水雾,好看的像天上的星子。 辛长星一手虚虚地托着她的腰,盈盈一握的样子,不像个男人,他心里肝儿颤,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竟然会对一个男人起了旖旎的念头。 青陆记挂着毕宿五的死活,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扬了扬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愕然提醒他:将军,您别憋气儿啊,赶紧喘口气,可别死过去喽。 辛长星被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骇的魂飞魄散,一下子松开了手,看着眼前这小兵踉跄了几步站稳了又想跑,撂了一句话给她。 说你贪生怕死,一点儿没错。他的声线倏地就寒凉如冰,扎刀子一样扎在青陆心上,骗你的。 青陆听明白了,登时就松了一口气,埋怨地看了大将军一眼。 大将军却居高临下地对上她的眼神,在青陆看来,好像又在想辙收拾她似的。 郑青鹿,本将对你没意思,你也不要打本将的主意。他调开视线,漠然地看着天尽头的一线微芒,男人喜欢男人,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他说着,慢慢地踱着步子进了营帐,那背影气宇轩昂地,像领了十万雄兵。 青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头。 这是打算放过她了么?那桶还箍不箍呐?青陆有些拿不准,在原地茫然地站了半晌,也不知道何去何从,正踟蹰着,就见小窦方儿一溜烟地跑过来,在她跟前儿哈着腰。 青鹿,将军恩准你去薛炊子那里吃个饱,走着吧。 青陆两眼放光,登时将方才那些糟心的事儿抛诸脑后,跟着小窦方儿便去了灶房。 薛炊子热情洋溢地接待了她,呵着腰去准备吃食。 此时戌时将要过了,陈诚在帐外得了将军的传召,掀了帐门边进来,正瞧见将军换了一身还有叠印儿的道袍,正挂那占风铎。 去部营里问问,郑青鹿出了什么事。辛长星挂好了占风铎,在案边坐下,依旧是寒凉的声线。 那小兵一向皮实,无论再凶险的境地都能凭着胡搅蛮缠脱身,他就没见过这小兵有认怂的时候,可今晚却不一样,这小兵哭的实在厉害,又是撒泼又是叫屈,简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更何况,他瞧见她一边脸上红扑扑的,像是有些红肿的样子,这个便让他有些疑惑。 陈诚却嗯了一声,拱手道:巧了,卑职才将从工兵部出来。 他晚间去部营为将军办事,恰巧遇着那工兵部丁旗的旗总汪略,闲谈了几句,他便问起了郑青陆,岂料得知了这样的一件事,正好同将军的问话对上了。 帐外头明月皎皎,照的天地一片清明,可帐里头的气氛却凝重,纵然帛灯灯色柔软,可照在辛长星冷而精致的侧脸,像玉一般寒冽。 他心里有些后悔。 她遭遇了那样可怕的事儿,可他却还丧尽天良地把她弄过来箍桶,也怨不得她会哭成那样了。 寂夜如井,更漏刚过了亥时,工兵部的营门大敞,一行黑衣人长驱直入,为首的将军风帽隐去了面目,身形却高大如山,有着威赫的气势。 营将营佐不敢怠慢,将那瞎了眼的魏虎头、魏鹏和一干部下,以及那三个随着魏虎头□□青陆的兵卒一一押上来,摔在了大将军的面前。 杜营将同郭营佐干完了这档子事,忐忑地对看了一眼。 白日里小兵青陆出的这事,晚间,左参将刚把这群罪魁祸首提审了一番,有诸多士兵都来状告这魏鹏魏虎头弟兄两个,欺侮弱小,凌/辱士兵,犯下过许多罪恶,甚至还牵涉了许多不明不白的人命官司,左参将刚判了他们二十军棍,驱逐出营。未曾想这会儿夜都这么深了,高高在上的大将军竟然又来了。 魏虎头、魏鹏私进帐下,打架斗殴,犯者当斩,余下六人各打五十军棍,逐出部营。陈诚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不待这几个人喊冤,瞬间上来一群虎狼之兵,将这几个人拖拽了下去。 魏鹏被拖下去的那一刻,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那道冷冷的眼波,他打了一个寒颤,瞬间吓尿了裤子。 外头斩首的斩首,打军棍的打军棍,一片鬼哭狼嚎。 辛长星站起身,引着众将士出了军营,大步流星地往营外走了。 一切进行的悄然,那门房亮着灯,里头窃窃私语,一句不落地落在了耳力极好的大将军耳朵里。 听说这郑青陆同这新来的参将大人有首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