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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时扭头,对河边其他打水的人高声疾呼:“不要再打这条河里的水了,河水有问题!!” 小皇帝紧急调了一批侍卫从井中打水救火,一个时辰后,终于将火彻底扑灭了。 然而偌大的秋露苑,还是烧得只剩漆黑的断壁残垣,宫殿内的两三具焦尸已经烧得连男女都无法分辨了。唯有其中一具尸体,因为死在床边,而且脖子上挂着一枚未曾烧熔的金铃,勉强可辨出是彤妃。 小皇帝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焦臭,心中惶惑而慌张,难过又害怕,怔了半晌说不出话。 彤妃卧床至今,连起坐都要借助外力,如今落在床边,怕是竭力想要逃走……可是……可是啊! 究竟是谁要置彤妃于死地?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小皇帝逼迫自己思考,纷乱的念头伴随着想象让他头疼欲裂,可是并未得到明确的答案。 “皇上你怎么了?”沈言川看他扶着额头,将他带到一边坐下,“不然先回养心殿吧,把人传召过去问话。” “朕没事。”小皇帝摆摆手,缓过一口气,放在膝头的手却紧握成拳,“把今夜在秋露苑边上待过的人都叫过来。” 第76章 天子一怒 第一个发现秋露苑起火的侍卫被带到小皇帝跟前。 小皇帝问他:“什么时候发现走水的?怎么发现的?” 侍卫低着头答道:“换岗前,臣闻到了焦糊味儿,然后转头见到了宫室内有火光……” 火把的火光映着小皇帝凛冽的黑眸,内中涌动的情绪随火光跳跃而闪烁着:“朕再问你一次,怎么发现的?” 侍卫有点儿懵,抬头辩解道:“臣说的是真话啊皇上!” 小皇帝站起来,一下拔出他腰间的佩刀,抵到了他的脖子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侍卫吓得直接跪下了:“臣真的没有说谎!” “没有说谎?宫室里死的三个人,全都不在自己该在的位置,大火起时至少有一个是活着的吧?你连呼救的声音都没听到吗?还是说,你们当值的时候全都睡着了?”小皇帝面孔紧绷,忽然用刀一拍他的肩,把人拍得一颤,“嗯?!” 天子一怒,底下人全都俯首帖耳地跪下求饶。 “都给朕闭嘴!” 底下霎时鸦雀无声,连个出气儿的都没有。 小皇帝看着这跪倒的一大片人黑压压的人,再开口时声音又低了下去:“负责带这一队守着秋露苑的人是谁,跪到朕跟前来。” 他说完,立刻有人从人群中钻出,来到小皇帝跟前请罪。 小皇帝盯着他那张马脸:“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马脸侍卫立刻哀嚎一通,说是自己的的确确没听见呼救声,但疏于管教是自己失职云云。 “失职?你确实失职。”小皇帝将手中的刀掉了个个儿,架到了马脸的脖子上,“朕让你们守在秋露苑,就是要解决秋露苑内、外、周围所有的安全隐患,你们倒好,发觉水灭不了火,不思变通,耽误了最好的救援机会,还有脸求饶?” “臣罪该万死!”马脸反反复复地喊着这一句,仿佛已经不会说别的话,又或者找不到任何证据和理由来做辩解。 然而,这句话小皇帝听得太多,简直到了厌烦的地步。 他把手中的刀交给沈言川,自己负手背过身,用一句话结束了询问:“拖下去杖打,打死算完。” 马脸惊恐的呼喊声很快就被拽到了远处,连人一起消失了。 小皇帝回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侍卫和宫人们,一步一步绕着他们慢慢走,边走边道:“秋露苑里头躺的那位,跟个瘫子没两样,横竖睡下了,能有什么事呢?只要外头没人闯进去就算完……” 说到这里,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哼。以为朕没躲过懒吗?你们心里打的算盘,朕看得一清二楚!”人群里突然传出淡淡的腥臊气味,是有人吓尿了。 后宫的事,小皇帝是向来不管的,所以他在前廷的作为,对这些人而言不过是一点传闻,在他们的印象中,小皇帝还是那个心慈手软很好糊弄的小皇帝,可是今天他们不敢再那么想了,因为有人成了他们的前车之鉴——杖毙是要将人背后到大腿都打得稀碎,打成一个烂了的血葫芦,这可比砍头恐怖多了。 小皇帝丢下话,摆驾回了养心殿,一路上下了五六道命令,除了查出此事来龙去脉之外,更包括了封锁消息。 “事情明朗之前不能让乌赞知道这事,否则好事者会巧言编织,让太鸿背上污名,影响目前太鸿和乌赞之间的和睦局面。” 小皇帝下达完所有的命令,正好跨进养心殿的大门。 两条腿跨过门槛,他站在那儿不动了,心里觉得荒谬,说道:“怎么会这样呢?” 沈言川听小皇帝呼吸滞塞沉重,仿佛是在强忍哭泣,眉头也跟着蹙了一下——敢情一路上走过来的沉着之态都是做给别人看的,重担压到心头的分量是点滴都没少。 他的小老虎长大了,做君主有威信,做事有决断,分主次,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抬起手,去拍拍天子的肩,给予安慰和支持。 然而他的手刚抬起,小皇帝却吸了吸鼻子,大踏步径自走到暖阁中去了。 这时候无事可做,能做的唯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