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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朝熙便再也不想留在这个院子,转身便要离开 定坤似有所感,他疯了一样蠕动,嘶吼出声:陛下,陛下,您心里,可曾有一丁点奴才的位置。 朝熙已经不想再看定坤一眼,她甚至连话都没有再说一句。 其实答案,定坤本来就知晓的,不是吗? 朝熙转身离开之后,院内的护卫才冲着空寰问:贵君殿下,还接着砸吗? 空寰阴冷地望着地上如烂泥一样的定坤,咬紧后槽牙道:砸,接着砸,砸成肉饼之后,便把他丢到惩戒罪奴的院子里,把他意图谋害本君的毒粉拿过来,洒在他身上本君要他,一点一点的,溃烂而死。 空寰手中可有不少折磨人的毒,可是他在这里,不能轻易拿出来用。 定坤给脸粉中加的毒粉,用了十足十的量,若空寰真的如他所愿,抹了一点点在脸上,顷刻间便会毁容。 他既有如此狠毒之心,便让他的毒,用在他自己身上吧。 定坤被拉下去的时候,嘴里还不住地骂着空狗,登玉本来要拦,空寰却摆了摆手道:让他骂,让陛下也听听,让这别院内的所有人都听着,他是如何对本君不敬的。等他骂累了,他自然就歇了。 空贵君如今是陛下的宠君,他的吩咐,奴才们不敢不尽心。 听闻定坤还没被倒毒粉之时,整个人就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人样了。 到了后来,连辱骂声也不叫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叫喊 听说有些个胆子大的往惩戒院去看了一眼,结果吓得魂都没了。 而此刻,朝熙一直在议政院批阅奏折,定夜和定远还有花灵和百里青,都在近前伺候着。 定夜和定远始终惊魂未定,定远几次都想要开口求情,最后定夜却对着他摇了摇头。 房内的几个郎君,大约也就只有百里青不在乎外面的风波,他接过小厨房递上来的银耳羹,端到了朝熙跟前道:陛下批了两个时辰了,也该歇一歇。 以往这些奏折,朝熙半个时辰就能全部看完,今日她心神不定,每每看到一半,便要重新看过。 见百里青递了银耳羹过来,朝熙这才缓缓接过。 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也不太对。 朝熙放到一旁,叹口气道:让人端下去吧,不太好喝。 花灵忙道:要不然让厨房再做一碗送过来? 朝熙摇头:不必了,朕没什么胃口。 花灵关切道:陛下,您今日一整天,都没吃多少东西。晚膳到现在也还没用。 朝熙本想问空寰吃了吗?可是这话刚到嘴边,便被她咽了下去。 最后,她只得问道:斐念之不是去请冀州城内的正骨名医了吗?可回来了吗?小贵的手,可还有得救吗? 花灵这才道:请回来了,不过那名医说,还得去请他的师兄一趟。那正骨名医的师兄,是褚大人正夫的表弟,听闻这会儿,褚夫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朝熙又问:你亲自着人去看看,无论请多少医士,务必要治好小贵的手。 花灵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安排。 花灵走后,朝熙才看向了一旁的定远和定夜,她面无表情道:定夜定远,你们两个这些日子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最近就不劳烦你们在近前侍奉了。 定远动作一僵,正要开口说什么,定夜却拉住了他。 定夜拱手道:是,奴才等这便退下。 他们走后,房中只剩下百里青一个人。 倒是难得,百里青极少在御前侍奉,如今定夜和定远走了,他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这一阵子,百里青在朝熙跟前都说不上话,今天倒是能与她独处一会儿。 朝熙叹道:今日之事,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百里青闻言摇了摇头道:且不说仁国后宫多得是明争暗斗,就说我们百里家的内院,母亲与妯娌之间,与各房姨娘之间,也是争斗不休。得宠之人,难免招来嫉恨,这本就是人性。只是,臣倒是听闻,陛下之前很宠爱定坤,想必此刻,也是十分心寒吧。 朝熙心里憋闷,这会儿倒是能与百里青说说闲话。 是啊,定坤从小跟在朕的身边。幼年时,他还是挺乖的。大约是朕宠爱他太过,让他生了旁的心思。之前他犯了错,朕重罚之后,本以为他能改,谁知道,竟让他生出怨毒之心。 百里青亦是叹道:有些心思,一旦生根,便不会消亡。定坤辜负了陛下对他的信任,死不足惜。陛下不必为这种人伤怀。 朝熙接过百里青倒过来的茶水,一边浅浅饮着,一边道:朕,并非是为他伤怀。谋害星辰台御君,本就是死罪。朕只是懊恼,当初放过了他。若非如此,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朕方才只是在想,朕的空郎,真是如朕所见一般吗?他会不会,有很多事,都瞒着朕? 百里青没有应话,静默良久,他才苦笑一声,道:臣没有空贵君福气好,至今也没有与臣心意相通之人。陛下眼下如此惦念着空贵君,真是让臣好生羡慕。或许陛下此刻,心中懊恼之事,便是困于情之人,本该经历的一段历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