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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宿傩没有接着往下想下去,他的嘴角怪异地上翘,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刺激和危险感让他的神经和身体兴奋地战栗,果然这家伙… 禅院朔吐出一口气,他右脚微微后撤,抬手用柔月对准了两面宿傩,他耳边所有的声音忽然消失,眼眸中倒映出的景物都静止在了原地,他甚至能看到风在空气中吹过的波纹,随后他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消失,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咒力。 温顺的、狂暴的、凝固的、流淌的… 禅院朔缓缓地闭上了眼,大半个封印开裂,化为了金色的碎片,他霍然睁开眼睛,熔铸的金色被烙印在了他的眼眸中,眼瞳中央却浮现了一条明亮的银线。两面宿傩睁大眼睛,脑海中闪过了千年前的时候,源满朔眼睛的颜色完全倒转成银色的时刻,心中忽然升起了想要歇斯底地大笑的冲动。 他还未曾好好体味就消失了的神明啊!两面宿傩的舌根上泛起了腥甜的味道,他的表情失去控制,每一个毛孔都往外散发出了饥饿渴求的信号。 真是称心如意! 下一秒,[帐]中的所有人眼前都变得一片空白,五感消弭,失去了对于咒力所有的感知,黑色的[帐]就仿佛接触不良的机器一样不停地闪烁着。恍然间他们似乎看到了矗立漂浮在自己眼前的庞大的月亮,而他们就如同虫蝼,如同尘埃,如同不通过精密的仪器都无法察觉的微生物,所有人都无法抑制地感受到了摄人心魄的恐怖。 “什么…东西?”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景象,日下部笃也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面,身体颤抖着几乎发不出声音,每一个关节就好像好久都没有动弹,僵硬得仅仅是轻微的动作都让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让人发狂的疼痛,“什么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特级?日下部笃也的手指抽搐着,脸上浮现出了癫狂的表情,鬼的特级!你们他/妈的是眼瞎了吗?!你们[哔——]给我滚过来看看!用你们那[哔——]的脑子给我看清楚了! 如果那是特级的话,他们又是什么?! 草履虫吗?! 领域内庞大的生命力和咒力疯狂地填补进禅院朔的身体内,所有的改造人、动植物…一切被定义为活着的东西都被一瞬间抽空,然而这依旧满足不了禅院朔的需求。 禅院朔用手遮住眼睛,明灭的光从指缝中流淌出来,他倚靠在墙上,竭尽全力才将心脏上的封印贴合上去,可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漏了一个大洞,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贪婪地叫嚣着不满足。 果然还是太异想天开了吗?禅院朔有些恍惚地想道,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该说还好他的领域还不完整,而且控制着只展开了不到0.1秒吗? 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什么湿黏的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无比缓慢地向着他靠近,禅院朔将手放下,看着两面宿傩的新形象,充满倦怠地说道:“你还活着啊。” 两面*声带还没修复好*宿傩扯了扯嘴角…哦,不,他现在压根就没有嘴,或者说他现在根本看不出人的样子:半边脑袋消失不见,像是被绞成肉馅的血肉中掺杂着白色的骨茬,上半身几乎只剩下了一根半掉不掉的脊椎挂在那里,下半身右腿部分直接消失,左边膝盖之下的血肉无影无踪,惨白与鲜红混杂的小腿骨上布满了裂痕,时不时还有骨头的碎片簌簌下落。 这是他第二次受到这样严重的伤,上一次还是…哦,好像也是这家伙干的。 即使是他,这种几乎命悬一线的伤势恢复也得花费点时间,血肉肌肤慢慢地填充了上去,两面宿傩甩了甩有些陌生的手臂,握紧拳缓和了一下紧绷的神经,眼睛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禅院朔,用手摩挲着下巴,忽然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果然还是这样更讨人喜欢。” 禅院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他已经懒得做什么反应了,只是挺直脊背,背靠着废墟坐在地上,右腿蜷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鲜血和灰尘布满了他的全身,禅院朔缓慢地眨了眨眼,每一次呼吸都带上了折磨人的疼痛,脸上一丝一毫的血色都没有,如果不是胸膛的微微起伏,还以为坐在那里的是一座雕像。 在明亮的月光下,一种晶莹剔透的易碎感让人感觉好似只要轻轻的一触碰,上面就会出现细微的裂痕和清脆的破裂声,散发出了惊心动魄的美感。 两面宿傩的眼神暗沉了下来,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弯下腰,手朝着禅院朔的下巴伸去,随后他的手腕处传来了一阵刺痛,柔月的扇锋在上面划出了一道新鲜的血痕,血珠顺着扇骨流淌到了禅院朔的手指上。 然而两面宿傩并没有想要去管的意思,手臂继续前伸,硬生生被削下了一层皮肉,他的手指最后卡在了禅院朔的脖颈上,大拇指按压上了禅院朔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低笑着说道:“想‘吃’了我吗?” “…滚远点,宿傩。”禅院朔微微抬起头,纤长的睫毛像是蝴蝶轻颤翅膀,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呼吸中都带着灼烫的温度。本身收回领域之后,随之到来的反噬就已经让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再加上这次他作了个死,周围空气中流淌的咒力被他吸纳一空,而两面宿傩这个大型“咒力凝聚物”还在他眼前晃悠,他能克制着不一口吞掉已经算是他忍耐力够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