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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街上的众人正在行着斗酒令,酒令席从夫子庙一直到皇轩家的祭台, 十米设一击鼓台,其下设酒百余坛,鼓停之前未能答出酒令的需饮酒自罚方可过,街上已经醉了不少皇轩家的将士和寻常百姓。 正可谓斗酒令出,醉倒金陵。 而说书人正拍板说着话本。 “——你要问京城哪家儿郎最风流,这可就要说那位皇轩家的小少爷了,那位小少爷……。” 带着帷帽的男人侧身从红袖街招中走过,高悬的红灯照着金陵。 “——谁人不知那位小少爷一双生着双含情的眼,那年的丹桂宴上这双眼便惹出了太过故事。道是多情者为情困…… 男孩拿着身边的兽纹蚩尤面具侧身坐在金陵红袖街的高阁之上,看着整个金陵三十六条街巷铺陈眼底。 夜朗月明,男孩生了一双桃花眼,在星月之下有如秋水。 他带上面具然后猛地从阁楼上跳下,如飞鸟般穿梭在金陵楼阁之间,红衣如舜华。 众人都在对街看着谁能在斗酒令里喝到最后,阁楼后的河畔没有一个人,只有秦淮的冷波荡着秋月。 少年突然纵身跳入水中。 黑衣红绫,夫子庙的灯照着万古空,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落入水中时却突然被人拉住了衣领。 那个人带着浅露帷帽,面纱垂落在面前,天色昏暗看不清脸。 “水很冷。”他说。 少年回头看着男人,“你是谁?”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吗?”少年问,他抬头看着男人,脸上仍旧戴着半面的青铜蚩尤面具,面具的眼下绘着一抹红,像是残血。 “过路人。”男人说。 “皇轩家的酒寻节上没有过路人,所有人都是归客。”少年说。 “你会喝酒吗?要是会喝酒我们可以去玩斗酒令的,我现在太小还喝不了太多,等以后,我会把整个金陵喝趴下的。”少年抬头看着男人说:“能喝到最后的就是酒魁首,酒魁首可是有好东西拿的。” 面具挡住了少年的半张脸,可那双眼在金陵的烛光和万古的月光中潋滟的像是桃花秋水。 男人却只是摇了摇头,他低头看着男孩,从浅露帷帽后漏出一截银发。 “好吧,那玩点别的好了,反正今天可以玩的东西不少。”男孩自顾自沿街买了点桂花糖,递给身后带着浅露帷帽的男人,男人愣了愣接了过去,把桂花糖拿在手。 男孩笑了笑,“怎么?不喜欢吃吗?金陵的桂花糖这家算是顶好的了。” 男人还是不说话。 “见过皇轩家的酒寻节,方不枉这盛世过一遭。”少年说,一边说一边将桂花糖扔入口中。 街巷两头挂着红色烛灯,江南富庶,甚至比之国都长安更显繁华。红色锦衣的孩子在街上不安分地走着,一会看看东面的店铺一会看看西面的杂耍。而男人只是静静跟在他身后,趁着没有人注意偷偷在面纱后喂了颗桂花糖。 男孩找着套环一类的游戏,玩了几次却怎么扔都没有扔中,看上去有点气馁,正打算要走了时候却突然被男人握住了手腕。 浅露丝纱蹭着男孩的脖颈,男人的气息隔着丝纱如有如无地透过来。 套环套中的时候,男人仿佛轻轻笑了一下,男孩侧过头去看他,面纱后的那双眼睛蓝如青瓷,像是雨过天青的颜色。 那一刻他明明还是个不解事的孩子却仿佛要溺死在这样的眼神中一样,像是突然惊飞而起的野鹤掠过碧色的湖面。 他甚至没觉得这样的眼有什么奇怪…… 街巷口的说书先生讲着当年开国公和□□爷发迹的故事,周围围了一帮人,说书先生的声音沙哑,只见他拍了一下案几,“却道当年开国公和□□爷初遇可就是在这金陵城里头,这一遇见不要紧,可一眼啊也就定了这乱世的纷争四起。往后再有多少恩怨纠葛,愁肠百转我自不必说,一切也都是后话……” 说书先生继续说,这金陵城里有王气,当年楚威王就在这埋了块金子以镇王气,所以这地方才叫金陵。 后来始皇帝到这,挖了秦淮河以泄王气。哪知道这王气还是没能断得了,这□□爷和开国公还是从这金陵城里发了迹,后皇轩家在这又呆了八百年,金陵繁华便再没断过。 男孩在旁边听着说书先生把□□爷和开国公当年的事情讲的神乎其神,一边听一边笑着。刚看了一眼街上就突然感觉把面具戴上了,然后躲在男人怀里。“让我躲一下。” 白色的身影突然从天空掠着月色飞过,眼上带着白布的男人落在金陵的飞檐上。 男孩躲在男人怀里歪了歪头,“我要走了,他们来找我了。” “你叫什么?”男人看着少年问。 少年笑了笑,敲着脸上带着的面具,“我叫蚩尤。” “……蚩尤。”男人愣愣道。 少年点了点头。 男人突然消失在金陵的夜色中,银色的长发从浅露帷帽中露出。 男孩晃了晃神,呆呆地站在原地。 找了男孩好久的皇轩家家臣看到男孩赶紧跑了过来,“烬少主,总算找到你了,司家舅舅来了,璎珞公主也在,都等着你呢,我们赶紧回去吧。” “毕方叔叔。”男孩对着毕方笑了笑,“刚才我遇到个人,我告诉他我叫蚩尤,他居然好像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