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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蛾老师的错哦,明明只要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 “五——条——悟——”夜蛾正道杀气腾腾。 家入硝子露出“快来个人救救我”的痛苦表情。 而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只会看着我发呆。是退步了,还是说,因为分手了,所以没办法那样直白地提出要求? 成年人往往想得过多。这是成长了的表现,也是畏缩不前的借口。 没过多久,五条悟又送了我一盒柠檬味安○套。 “玩水球大战吗?”他说。 我看着五条悟,面容平静。 五条悟看着我,满脸期待。 我痛苦挣扎,人类都应该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如果猫咪在你的脚边绕圈发嗲让你陪它玩,而你不干。没人能知道下面猫咪会做出什么。 我艰难地着点了下头。 五条悟:“好耶!”冲到了洗手池前,快乐地说,“先下手为强!” 我:“……?” 什么?!大意了!居然被敌方抢先占据宝贵资源点! 我立刻跑过去挤他,好不容易灌满水球,他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休战——”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我瞥见来电显示的人名,明白是上面有任务派给他,顿时老老实实站好,等他接完电话。 这点轻重缓急我还是知道的。 “嗯……嗯,”他应了几声,忽然笑起来,骄傲地说,“当然没问题,我可是最强啊。” 他的风衣被水打湿一大片,还皱巴巴的,手上掂着一个安○套做的圆滚滚水球,懒散地靠着半新不旧的米色墙纸,像个地痞流氓。可他说这句话时,整个人好像闪闪发光。 我着迷地看着他。 他挂了电话,脸上表情凝重。但他看过来时,却是用不怀好意的笑脸面对我的。伴随着“开始”一起砸过来的,还有他手上那个柠檬味水球。 我:“……?” 玩偷袭?卑鄙的家伙! 我侧头闪过,抱着一怀水球,决心要给他好看。 二十分钟后,我输了。 我浑身湿透,发梢滴水,眼神阴郁。五条悟清清爽爽,得意洋洋,贱兮兮地弯腰问我:“没事吧?” 我翻着白眼挥开他的手,去浴室拿了干毛巾擦头发。 我二十八,我好累,我陪前男友玩水球大战。 前男友二十八,活得像八岁,和我玩水球大战还开无下限作弊。水球在他咫尺之遥的地方裂开,水珠飞溅,一滴也没沾到他身上。 我就知道,上次输了以后记仇的五条悟,一定会找一个稳赢的游戏打赌。 我擦着头发感觉自己沧桑许多,八岁的前男友还假惺惺地要帮我擦。五条家众星捧月的家主哪里会伺候人,我被擦得龇牙咧嘴,只好没话找话问他:“刚刚任务要紧吗?你不用马上赶过去?” 这话问出口是有原因的——分手以前,有许多次我们还在浓情蜜意,含情脉脉呢,接到电话的五条悟下一秒就没影了。 在即将消失的人命和迫在眉睫的危机面前,我们的爱情什么也不是。 当然我们并不是因为这个分手的。 找同行的好处就是能够相互体谅。同样身为咒术师,我明白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自从二年级他的挚友夏油杰出了事以来,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以前出任务,他总是说着:因为我们是最强,轻松轻松。 那之后出任务,他也漫不经心说着:我可是最强,你输了也没办法吧? 可五条悟说这话的时候,不再像以前,只看着被祓除的强大咒灵,看着别人难以做到的巨大创口和一骑绝尘的输出。而是更多看着那些藏在废墟里,哭泣受伤的普通人。 他还在无法无天地笑着,可那笑容中参杂着过于沉重苦涩的东西,不再是轻飘飘,又快乐,满心桀骜不驯的弧度。 轻飘飘的蒲公英,落在了人间,粘上了尘埃,再也没法随着风四处流浪。 这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有我知道一个人从约会的餐厅和电影院回家,在灯下踩着自己影子,提心吊胆他会不会出事的滋味。 这不让人快乐。但五条悟让人快乐,他出完任务总是会急匆匆赶回来,带着尚未洗去的血腥味,问我生不生气。 我说我气死了,高层怎么这次又让你一个人去啊。 因为我是最强嘛。他笑嘻嘻地说。 “最强就不会受伤吗?”我说。 他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说话。 五条悟是特级咒术师,硝子是罕见的反转术式使用者,七海建人是一级咒术师,就连他的学生中也有特级和一级……他们都可以帮他。 而我只是一个二级吊车尾,这辈子也没有升上一级的期望,我什么也无法做,我什么也做不到。危机险情和棘手的任务,他们总是打电话给五条悟,他一个人能解决所有问题。而我只有和人一起搭档出任务,事前百般调查和筹备,才能提高自己的生存可能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潜能和闪光点,我并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也几乎从不为自己的弱小而痛苦。 只有那次。 我听到电话里的描述,心里弥漫起难以言说、铺天盖地的恐惧。我按住他要离开的手背,说:“我和你一起去,我可以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