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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试探性地问我:“……那我再把他们叫回来?” “算了没事了。”我说。 难得的休假日,还是出门玩一玩吧。 我们玩了一局大富翁环游世界,决定今天去街心公园玩。 公园南面停了冰淇淋车,嘟嘟啷啷的音乐吸引了不少孩子围在周围,旁边是一大串飘飘悠悠的彩色氢气球,每个都对孩子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对五条悟也是。 他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墨镜下蓝色的眼睛追寻着那串气球,又对蛋筒冰淇淋的模型移不开眼,亮晶晶又开心的。和那群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我就喜欢看到五条悟开心的样子。 我往他掌心塞了十块钱,特别豪橫大气地做出金主发言:“拿着宝贝,买点你喜欢的。” 我看着他走过去,身姿挺拔悠闲,双腿笔直修长,乳白色的风衣又慵懒又随性,在哪里都是众人视线的焦点。 我拿出电话,就这样看着他蹲下来和一群孩子一起挑选冰淇淋球,口中给经纪人汇报:“下面我要说的事,你千万不要害怕。” 经纪人为我和五条悟霸占头条几天几夜的事忙得不可开交,通宵得头发大把大把掉,闻言阴恻恻地说:“少贫!有话快说!” 这口气让我迅速回想起被经纪人淫威支配的日日夜夜,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句话说得清清楚楚:“我和五条悟包养出真爱了。” 经纪人隔着电话给我翻了个有声的嫌弃白眼:“你最好是!” 我“咦?”了一声:“怎么了?” 经纪人不客气地数这几天她都忙了些什么,首先我包养的小歌手冲冠一怒为红颜,妄图潜规则我的大导演现在在被调查。其次我被雪藏的出道片终于获审公映,影评人直呼我是被时光掩埋的宝藏,据说电影节我至少起底三个大奖。接着剧本邀约和通告犹如雪花一般纷至沓来,经纪人终于有了艺人爆红的幸福烦恼。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这些我全都不知道。五条悟宁愿装狗狗扮可怜叫我心软,也不会把这些东西放我面前叫我对他妥协一丝一毫。 我还没开始伤怀哽咽,经纪人立刻冷酷打断我。 “悟他呜呜呜——” 经纪人没好气地说:“烦着呢,狗粮给别人吃去。没事别找我。” 咔哒,挂了电话。 我木着脸收起手机,五条悟一手冰淇淋一手氢气球朝我走过来。 氢气球是他的,蛋筒冰淇淋是我们俩的,他本可以买两只一人一只,却偏偏要两个人合吃一个,三个球堆在一个蛋筒上,化得极快,甜腻的彩色液体黏糊糊得粘满嘴角,然后他握住我拿纸巾要去擦的手腕,俯下身一点一点给我舔掉。 那只氢气球拴在了客厅的等身兔子玩偶的耳朵上,垂耳兔的耳朵硬是被拽成立耳,五条悟这个幼稚鬼每次看到都要笑好长时间。 一个星期过后,氢气球的气跑光了,气球瘪了,垂耳兔的耳朵又重新垂下,五条悟也垂头丧气好几天,还是我那天跑出去买了一大把氢气球。 五条悟出完通告回到家,一只飞天垂耳兔吊在屋顶,我眼泪汪汪在下面仰着头看到脖子发酸。 他走过来,伸出手就够到了玩偶。我看着他的比例近乎完美的长腿,不禁悲从心来,我怎么就比他矮这么多呢。 五条悟对此似乎并没有我这么遗憾悲愤,反而还挺满意。这体现在他把我按在镜子前搞,过于悬殊的体型差叫他忍耐到眼角发红,怎么叫停也听不到。 他似乎不仅不遗憾,还兴奋过头了。 五条家的大少爷一生顺风顺水,似乎就没有什么能叫他遗憾的事。 唯一能让他念念不忘的,只有我一直不肯告诉他,我当年演的是哪只南瓜。 我都无语了,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到底就是块南瓜,还能看出个花儿来吗? 他说:“我不记得了……我怎么可能会忘了呢。”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耿耿于怀这么久。 他失落又委屈,看起来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大狗狗。 我立刻柔肠百结,安慰他说谁知道呢,搞不好我记混了,压根没这回事,什么南瓜不南瓜的,从来没演过,都这么多年了,我早忘记了。 可他还是委屈巴巴,咕哝着把脸埋进我的怀里大吃豆腐,直到他开始进行一些不怎么纯洁的金主和包养者之间的运动,我方才疑心他是不是在给我装可怜。 其实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高一那年学园祭他在我的摊子上买了一根苹果糖,红口白牙啃得咔嚓咔嚓响。我看着他,我一直看着他发愣,直到他发现我的目光,对我眨了眨眼睛。 我以为他是对我眨的,岂料身后一阵骚动,一回头发现一群女生在看他,个个捧心捂脸双颊泛红,以为自己是那独一份。 高二那年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多方托人说动他出演我改的剧本。他演万众瞩目的深情王子,我演那只会被仙女教母变成马车的大南瓜。 在灰姑娘的的童话故事里,我只是一颗大南瓜,变成马车载着她,去见完美的王子。 可南瓜也好,灰姑娘也罢,我们总算同台。 高三那年学园祭大改革,学生入校送一张红艳艳许愿笺,写好心愿系在书上,风一吹,夜樱坠落如雪,许愿红笺沙沙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