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

    江桥断断续续病了一周才好全,今年过年早,放假时间也随之提前。

    学校的课程陆续结课,考试前不用再去,机构那边也请了两周假,她索性搬回自己家中复习。

    窗户下的奶黄色天鹅绒单人沙发是她新购置的,暖融融的颜色,柔软的靠背,坐起来很舒服。

    她常常窝在上面,捧着书一坐就是一天,懒得回信息,她便不怎么看手机,想着一切都等考完试再说。

    近来天气一时一个样,窗外是暴雨。

    她放下书,起身去打开窗户,让雨滴带着泥土的气味和潮湿的气息进到屋子里。

    天鹅绒的小沙发挪到雨淋不到的角落,她继续捧着书,静静地闻湿冷的雨和身上衣服熨烫过后干净的洗衣液香味。

    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闻起来让人不由得昏昏沉沉,只想伴着雨声睡着。

    她已看不进手里的书本,但她逼迫自己静下心,明天就是最后一门考试。

    睡前,她看了一眼和谭路洲的聊天页面,他问明天考试几点结束。

    "十二点。"

    他回得很快,几乎是刚发出去,就收到他的信息。

    "早点休息。"

    江桥看了一眼就没再回,放下手机,关上卧室的灯尝试早睡。

    她心里别扭,导致这段时间他们都是这样怪异的相处方式。舍不得完全不回应,又总在疑心那晚急诊室电梯前的事。

    错过了询问的最佳时机,事后再怎么装作不经意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她总是想能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对感情的态度是无所谓的、随时能抽身的形象。

    只是和他厮混的时间越长,她就越做不到云淡风轻。

    现在究竟还是不是为了解压,是不是透过他去看"他",江桥回答不了。他是谭路洲,却不是她的那个谭路洲。

    跨年夜,他给她拍了异地的焰火,江桥看着屏幕里的划破静谧夜晚的光芒,明明有很多话想问他,最终还是收回去。

    江妈妈发觉她状态不对,魂不守舍,整个人都透着憔悴,问她是不是和男友闹别扭,她推说病后还没恢复过来,也没有男友。

    谭路洲也意识到她最近的冷淡,好几次试探都没问出什么,只好加快工作进程,想尽快处理下剩下的事情,回到她身边。

    只有亲眼看着她,面对面听她说,他才能确信她还在。

    ……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起前五分钟她就醒过来。

    父母天没亮就出发去快餐店,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江桥热了早餐,坐在餐桌前慢慢吃。

    她计算了自己这几个月攒的钱,想着是不是应该买一台电动车。这样的话,假期里无论是去父母店里帮忙,还是去机构上课都会比较方便。

    但冬天常常下雨,骑车会不安全。纠结了很久,她最终还是放弃买车的想法。

    写完试卷上最后的一道大题,考试剩余的时间还很宽裕。考场里已经走了快一半人,她并不着急,耐心的从头开始检查。

    看着时间差不多到十二点,江桥才收拾好东西走去讲台交卷。

    最近,许久未出现过的顾家贺又重新在她身边打转,她看见他就恶心,能躲则躲。

    今天大概打听到了她的考试时间,从教室一出来,远远的江桥就看见顾家贺手里拿着一束花立在那里。

    "江桥!我等你好久了。假期快乐,这是送你的花,庆祝你考完最后一门,重不重……"他笑着迎上来,把花递给她,试图伸手接过她的包。

    江桥侧身躲过去,不接他的花,也不看他一眼只顾往前走。

    "你放假有什么安排,明天学生会有聚餐,跟我一块儿去吧。"

    周围人多,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很多人拉着早已经收拾好的箱子往外走。

    江桥无意与他发生争执,只想快点离开。

    也许是她的态度惹怒了他,顾家贺不再说话,拽住她的手腕就往校外走。

    "再不发放开,我就报警了。"

    江桥一直知道他心高气傲,自私、虚伪,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却没想到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带走。

    "江桥。"从学校正门出来,他终于放开她,将她拦在原地,"我们聊一聊。"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需要聊的,如果不想因为骚扰进局子的话,麻烦你让开。"

    "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有误会。"顾家贺被她的冷眼与恶言相向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愣在原地,"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喜欢的事情,可就算你不喜欢我……哪怕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被他拽过的手腕起了一圈红痕迹,江桥举起那只手,让他看。

    "那你觉得我对你应该是什么态度,我说了很多次,已经得够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不接受你的追求。"

    他们的距离并不近,江桥说话的的声音很小,满是嘲讽。

    在行人看来,除了那束精心包裹的花以外,两人之间这样的氛围,只是普通朋友在叙旧。

    "可能你觉得以自己的条件,不会有女生拒绝你,但是你听好了,在我这里,你就是个烂人。离我远一点,再有下次,我一定报警。"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江桥懒得再和他说什么,想要马上离开。

    转身时却突然愣住。五米外,谭路洲站在车子旁看着他们,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