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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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奸臣的小情诗》/ 残星 圣旨宣毕, 徐璠狠狠地瞪向了严世蕃。 “严世蕃,算你狠……” 话刚说到一半, 却被徐阶一个眼神禁止, 强行拉走了。 清流和官兵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严府的门前又重新归于平静, 四周灯光昏黄,淡淡的月光照下来,却照不穿那弥漫的压抑。 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若不是严嵩带来了嘉靖的圣旨, 严世蕃和萧诗晴可绝没有那么轻易能从清流手里脱身。 空气静默着, 严嵩走到门前, 淡淡瞥了严世蕃一眼,随即走了进去。 明白父亲生气了,严世蕃抿了抿唇, 却是首先望向身旁的萧诗晴。 萧诗晴也要往里面走。 他拉住她。 “嗯?” “最近这些日子不要出去了。” 严世蕃垂下眼帘, 又沉默许久, 低声道,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我会帮你扛下来。” “如果真的出了事,我们一起扛。”萧诗晴凝视他,一字一句,“事情是我们共同做的, 我们共同承担。” 严世蕃抿抿唇, 却听到已经进府的严嵩喊他:“世蕃。” 他定了定神, 便先离开萧诗晴,往严嵩那里追了过去。 *** 当晚,严世蕃嘱咐萧诗晴安心休息,什么都不要管,她乖乖照做了。 第二日清晨,严世蕃便来到了她的屋子。 少女推开门,望见他的瞬间便笑起来,容颜清丽依旧。 严世蕃眼中有蠢蠢欲动的光芒,似乎是有要紧的话想跟她说。然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是,当他看到萧诗晴的那一刹那,首先不由自主想起了他身体的缺陷。 那只瞎了的眼,似乎开始隐隐刺痛。 即使他衣着华贵体面,却掩饰不住眼底的尴尬。面前的人是那么美,令他不禁自惭形秽。 严世蕃有一刹那想转身回去。 萧诗晴却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她似乎看出了他心底的失落,暖意从握住的手直达他心底,安慰他,包容他。 他望着那只手,抬眸,才道: “昨晚我跟爹商量过了,不如,将你在严府的身份直接公之于众,从此以后,任何人都不用再顾忌提起你,对于你的存在更不用再遮遮掩掩,你就是严府正式的一份子。” “明日我会见幕僚时,你就去露个面,先让他们知道你是严府的人,到时这事在朝廷中就会传开了。” 对此萧诗晴没有什么异议。第二天,严世蕃召集了麾下罗龙文等幕僚商议朝政之事,萧诗晴便去了一趟,在会议开始前看似随意和严世蕃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也算是让众人心里都有了数。 会议结束后,严世蕃叫住她。 “怎么了?” 他沉默了半晌,神情似乎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逼视她:“你都已经是我府上的人了,对我还总直呼其名,像话吗?” 萧诗晴这才觉得自己对严世蕃的称呼确实有些不妥,方才在会议上,她还总是对他直呼其名,这若是传出去了,朝廷中人也不知会怎么想。 毕竟现在是在大明朝,不是在她的现代。 严世蕃深吸一口气,又低声道:“以后,我也会慢慢学着习惯你,给我一点时间。” 萧诗晴怔住。 原来他的对她的感情是这么包容。她不知道,严世蕃实则每次见到她都一直在压抑忍耐自己的情感,其实他只想把一颗心给她。 “那我叫你什么?” 少女抬起头认真地问。 “嗯……” 严世蕃低头,模样有点纠结,似是在思考,还没等说话,她明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他。 她轻轻地道:“应钤。” 少女的声音浅浅软软的,还带着些小心翼翼的犹豫。她或许都不自知,那声音就像一滴雨水落在他心灵的湖泊上,带起了点点涟漪,又像一只羽毛小心地拨弄着他的心房,惹得他心痒痒的。 应钤。 严世蕃猛然抬眸。 多少年,多少人没如此称过他。就连严嵩和欧阳氏,都不曾这样称呼过他了。 他在官场游走多年,这个乳名早已险些从旁人口中消失,取代而之的,是那个听上去甚雅的别号“东楼”,儿时的纯真,也早已被周围的阴谋算计抹杀。 可是他一直深深记得这个乳名,是不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有一汪隐藏起来的、许久不曾领略的纯净? 就像那朵一直以来隐藏在他内心的昙花。 严世蕃刹那间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这么叫你可以吗?” 少女仍然抬眼望着他,明亮的星眸露出期盼和些许笑意。 “……随你的便。” 严世蕃语气平板地丢下一句,随后突然转身走了。 萧诗晴在原地,想着他方才失措的模样,轻轻笑起来。 *** 第二日严世蕃起早去上朝,出了院门,却见对面思清院的大门敞开着。 萧诗晴就住在严世蕃对面,因此严世蕃能轻而易举地看见院里的景象。 她早已经起了,清晨的空气里,少女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晃白莹莹的双腿看着他,眼里仿若有星星。 她笑嘻嘻地开口,像在跟他打招呼,又似乎是在逗他: “应钤。” 还没完全习惯这个称呼的严世蕃愣了一下,随即抬眼问:“干嘛?” 不过他既是如此,便是接受了这个称呼。 “去上朝啊?” 少女随口问着。 “嗯。” 严世蕃点了点头,“在家好好待着。” 这句话不像是刻意的嘱咐,而是自然而言,脱口而出的关心。 “知道啦。” 少女笑着跟他招手,看上去心情愉悦, “拜拜~” 萧诗晴开心之下,也不顾及什么,把这两个字脱口而出,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 严世蕃已经走了出去,跨出府门那时,少女明媚的笑容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也不知怎么,二人方才那段简短的对话,突然就让他有了一种在和萧诗晴过夫妻间平淡生活的错觉。 阳光明媚的清晨,妻子帮着打点好行装,送丈夫外出上朝…… 瞎想什么,她不过是跟自己打了个招呼罢了。 他摇了摇头,重新整理好思绪,乘轿往紫禁城而去。 *** 夜晚,从外面回来的红葭一路小跑到萧诗晴的房间,面露喜色地道: “萧姑娘,告诉你个好消息。” “怎么了?” 红葭挨近了她:“刚才少爷下朝回来,我看见荔娘在他院子门口等着,学着你的样子,唤了少爷的乳名。” 萧诗晴心中一动,也不知怎么,心里竟有点不舒服,她扬起眉,问:“然后呢?” “结果你猜怎么着?” 没等萧诗晴再说,红葭就“噗嗤”笑了起来,“这个心机的女人可算是也有今天,少爷把他臭骂了一顿。” 萧诗晴眼色动了动。 红葭一边笑,一边道:“少爷当时就跟荔娘说了,’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 “后来荔娘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直接就回院子里了。” 红葭开心地眉眼弯弯, “这下啊,府里再没有人能比得上你了。” 萧诗晴只抿唇笑了笑,心里却是酿开了蜜一般甜,这时突然听有人叩门,红葭警觉地道, “一定是少爷来了。” 说罢,拉过一旁的绿荷:“我们快出去。” 绿荷自然知道红葭心里想得是给萧诗晴和严世蕃多一些的相处空间,抿唇笑了笑,便跟着她站起来。 红葭意味深长地看了萧诗晴一眼,拉着绿荷从后门离开了。 萧诗晴哭笑不得,也不知受什么驱使,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妆容,而后才去开门。 门外确实是严世蕃,萧诗晴按耐住内心的喜悦,靠在门边望着他: “什么事?” “没事。”严世蕃语气有着刻意装成的漫不经心,“想你了,过来看看。” 听着这样明目张胆的话语,萧诗晴有点无措,扶着他进门时,却发现月色下他脸色酡红,声音也有些喑哑。 “你喝酒了?” 严世蕃略一点头,“还不是罗龙文那些人灌的。” 实际上,他今天下朝根本没有同僚拉他喝酒,这些酒都是他回府后自己灌的,只因一想到自己残疾的左腿和失明的眼睛,就生怕一见到少女会自觉胆怯,会自卑。 “现在你正公开身份,必须多和我来往,才好让他们相信。”说着他自顾自地解释。 “真的吗?” 萧诗晴歪头看他,心里一笑也不点破,把他安顿到椅子上坐好,转过身道, “给你倒杯茶,解酒的。” “不喝。” 他却又站起来,拉着她的手,撒娇似的道。 萧诗晴无奈,只得乖乖哄着他,任由他将自己拉进里屋。 她跟着他坐在床上,亮晶晶的星眸望着他,他却不自禁错开了视线。 拉着她的手,他有种投降认输的模样,垂了眼眸,闷闷地道:“好吧,其实只是想来找你。” 她不知道,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要经过自己内心的煎熬和考验,他说得每一句话,都是越过了重重自卑的心坎,才来到她耳边的。 借着酒意,他挨近她,酒气喷在她脸上,他的呼吸也在这之间,交融进她的鼻息,她心跳得快起来。 萧诗晴的呼吸也在不经意间变得急促,身旁的男子拉着她的手,表情有点委屈和无奈。 心上人就近在咫尺,他真的好想对她倾吐心声,却又在那一刹那想到自己残疾的左腿,失明的眼睛…… 严世蕃心中懊恼,他在朝中权倾天下、傲然半生,面对喜欢的女子,却只敢借酒来掩饰心意。 鼓足了勇气,他搂住了她,将头轻靠在她肩上。 萧诗晴僵了一瞬,还没等张口,他温暖的呼吸痒在她颈窝,她感受到他包含情意的那颗心,让她忍不住安复了心情。 她伸手抚上他的手。 “诗晴。” 似是受到了她的鼓励,他懒懒地唤着,带一丝孤怜的迫切,那模样绝不像平日权倾天下的首辅之子,就像一只可怜的小兽,企盼着她的回应。 她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便听他在她耳边呢喃,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