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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周围无任何人把守,甚至连院门都只是简单关上,并未挂锁。 如果没有山下那些严密的防卫,几乎会让人以为临清筠只是带着江殊澜来此地避世隐居了。 墨玄峤意识到,或许江殊澜并不清楚她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没有察觉临清筠其实已将她软禁了起来。 “临将军,别来无恙。” 察觉江殊澜的脚步停住,墨玄峤先开口道。 经过方才的交手,墨玄峤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临清筠已比之前见到的他更加阴郁暴戾。 临清筠此时虽停下了剑,周身的杀意却几近有了实质,直直朝他逼近。 临清筠神色不耐地瞥过身穿夜行衣的墨玄峤,冷声道:“不请自来,看来四皇子来我大启这段时日,仍未学会礼仪之道。” 墨玄峤笑了笑,“不是临将军主动引本王上山的吗?” 那个放他上山的口子开得很自然,若非知道凭借临清筠对江殊澜的在意和控制欲,不会允许手下出任何纰漏,墨玄峤几乎就要相信那真是他自己找到的漏洞了。 或许临清筠今夜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但他还是来了。 活着离开京都,就此消失于江殊澜的生命中,或许不如来这一趟,让江殊澜今生都无法忘记他。 无论是因为什么。 “这座山堪比铜墙铁壁铸成的牢笼,若无临将军授意,本王应还被拦在山下。” 江殊澜担忧的目光一直落在临清筠身上。不知为何,听清他们的对话,江殊澜心里闪过一丝古怪。 好似有什么一直被迷雾遮挡着的东西,轮廓开始逐渐清晰了起来。 背对着江殊澜所在的方向,临清筠随手将长剑挽了个剑花收于身后,淡声问: “不知四皇子费尽心机上山,有何用意?” “只是临行前想再拜访一次唯阳公主罢了。” 墨玄峤意有所指道:“大启皇帝原本允本王待到云月公主的生辰宴之后,但你也知道,一堆白骨过不了生辰宴,本王自然也就没了继续留下的理由。” “皇后仍在筹备那场你期待已久的生辰宴,”临清筠嘲弄的目光落在墨玄峤身上,“你既有献药之功,想必帝后都会予以优待。” 听临清筠提起献药一事,墨玄峤便知道自己原本的打算已被他识破了。 皇帝派人四处寻医问药,想让江柔脸上的伤疤再无任何痕迹,墨玄峤便顺水推舟献了药。 那药的确能迅速治伤祛疤,代价却是伤者的寿命。 药用得越勤,伤恢复得越快,待隐于药效之下的毒发作时便会越发煎熬痛苦—— 一旦停药,用过药的那部分血肉便会迅速溃烂。伤口还会不断扩散,让原本完好的皮肉也腐烂入骨,且再无伤愈的可能。 除非有解药,否则用药之人很快便会在日渐深重的伤势中死去。 墨玄峤知道江柔定会赶在生辰宴之前把伤治好,是以他给的药量并不多,便是算准了要让江柔在生辰宴临近时不得不面对即将彻底毁容的现实。 而到时,即便皇帝知道是他在药里动了手脚,为了解药也不得不答应墨玄峤的要求—— 让江殊澜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给他。 一边是自己疼爱的亲生女儿,一边是顾及名声才不得不好好对待的先帝之女,墨玄峤相信大启皇帝知道该怎么选。 可墨玄峤没想到,就在他的计划快要成功时,临清筠竟派人直接杀了江柔,让他功亏一篑。 被分别送给皇帝和皇后的那堆白骨不仅让他们备受打击,也让墨玄峤的计划落空。 像是闹剧一般,皇后把江柔的死讯瞒了下来,自欺欺人地继续筹备江柔的生辰宴。 但墨玄峤很清楚,他已经没有别的机会再让江殊澜名正言顺地和他一起离开京都了。 “似乎自第一面起,本王便事事迟你一步。”墨玄峤忽然说。 无论是以恶言议论江殊澜的世家子弟李风,因退婚一事让江殊澜被人看轻的范明真,还是处处都与江殊澜做对的江柔,临清筠每次都先于墨玄峤出手并处理干净。 而墨玄峤猜测,临清筠故意放他上山,应是决定不再忍受他对江殊澜的觊觎,想像解决其他人那样,也杀了他。 临清筠撩起眼皮看了墨玄峤一眼,漠然道:“我不与无能之人争先后。” “那你呢?” 墨玄峤姿态放松地把玩着手里的弯刀,似是在与临清筠闲谈。 “让江殊澜死在你面前,便不无能了?” “你找死。”临清筠眼神阴沉道。 话音刚落,临清筠的长剑便已毫不犹豫地朝他刺来。 墨玄峤立时抬起自己的弯刀抵挡,却见临清筠手腕微动,剑身带起一阵劲风击开那柄弯刀,旋即干脆利落地朝墨玄峤的手腕劈砍而下。 仍保持握刀姿势的那只右手与弯刀一同落地。 临清筠的动作实在太快,墨玄峤用了全力仍没能避开。 墨玄峤额角迅速被疼痛逼出了大滴的汗珠,他很快用左手撕下一块衣料勒紧手腕上的断口。 但鲜血仍汹涌而出,很快便浸湿了墨玄峤脚边的泥土,灌溉着那片新绿。 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墨玄峤咬紧了牙关,但他一声不吭地扛了下来,并未发出任何痛吟。 墨玄峤反而抬起失去手掌的右手仔细嗅了嗅,又如野兽般从腕间的伤口上舔舐而过,品尝自己鲜血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