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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睡梦中,她也全然信任地深爱着临清筠。 江殊澜梦到了她和临清筠在那个小院里朝夕相处时的日子。 但梦里的江殊澜没有任何病痛,她和临清筠彼此陪伴着将四时风景看了一遍又一遍。 春赏斑斓色彩,夏游碧波清湖,秋拾遍山红叶,冬踏纯净白雪。 他们也看着那园子由临清筠亲手种下的玫瑰一次次生出新叶,发了花苞,于枝头盛放后再慢慢枯萎化于泥中。 这场美梦中断时,江殊澜正与临清筠在山间漫步,与一场不期而遇的清新春雨同行。 那是前世病弱的她绝不敢做的事,临清筠也不会允许她陷于淋雨的境地。 醒来时江殊澜先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熟悉又陌生的帷幔。 那是前世她与临清筠成婚那日,他们房间的床榻上挂着的帷幔。上面的玉红流苏是她与临清筠一起缝上去的。 而在夜里远远留一盏烛火,也是江殊澜前世最后一年的习惯。 那时因为重病,江殊澜夜里已经几乎完全不能视物,也丝毫看不见临清筠的轮廓。 半夜若醒来看不见临清筠,江殊澜会心绪烦躁不安。为了让她能看见自己,即便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临清筠每夜都会为江殊澜留一盏烛火。 江殊澜还未完全回过神来,却先意识到自己为何会忽然醒来—— 有一抹温热的触感正流经她的颈项,暴露在空气中之后很快便带了微微的凉意,旋即没入她肩膀处的寝衣衣料中。 而临清筠正无声埋首于她颈侧浅浅地吻着。 “清筠……” 江殊澜察觉临清筠的浑身僵了僵,很快加重力道抱紧她,却不愿看向她。 或是不愿让她看清他此时的模样。 颈间和肩侧潮湿一片,江殊澜心疼不已地回抱住临清筠。 临清筠的体温和气息都是真实的,她知道这不是梦。 临清筠在流泪。 他很难过。 “怎么了?”江殊澜声音又轻又软地问。 “是因为今日的事吗?” 临清筠仍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是梦里有什么难过的事吗?” 江殊澜发现他正在慢慢收敛情绪,因为她颈间的清泪没入衣料后便不再有,他灼热的气息也变得越发平稳。 她心疼地拍了拍临清筠的脊背,柔声道:“没事的,你可以流泪,也可以难过,不用强忍着。” “我在这儿。” 江殊澜忽然想起,临清筠还未想起前世记忆时,便曾因为某个噩梦而惊醒过,那时她也是这样抱着他。 “是不是梦到了以前的事?”江殊澜声音温婉道。 就着摇曳的烛光,江殊澜已经能确认,他们是回到了前世那个小院子里。 或者应该说,是到了临清筠命人在离百花泉不远的地方搭建的一模一样的院子里。 临清筠把她带回了家。 她方才梦到了很多与前世有关却不同的事,便猜测临清筠或许也是。 临清筠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喑哑得几近破碎: “我梦到你又在我怀里睡着了,不愿意醒来,不愿意再见我。” 他紧紧把江殊澜拥进怀里,握着江殊澜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澜澜,我好疼。” 江殊澜呼吸微滞,瞬间蓄满水色的眸光晃了晃。 临清筠的眼泪重新无声地流进江殊澜心底,让她的心狠狠地揪着,酸酸涨涨的,江殊澜也忍不住有了泪意。 明明是他把她抱在怀里,江殊澜却觉得此时的临清筠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动物,正脆弱而无助地向她汲取着安全感和温暖,不求伤愈,只是想寻求一些慰藉。 江殊澜知道,他说的是前世她离开那日。 原来即便后来临清筠又独自走过了三十年,那日的记忆对于他来说仍是清晰的梦魇。 从未淡忘过。 “都过去了。”江殊澜强压着喉间酸涩的哭腔,低声安慰道。 “我们回到了这里,但不会再重走那条无望的路了。” 他们不需要再数着即将分离的日子生活了。 “我们不会再失去对方,相信我,好不好?” 临清筠声音沙哑地“嗯”了声,随即微微起身,病态而贪婪地嗅着属于江殊澜的温软气息。 江殊澜侧首想看看他,却很快便被临清筠顺势用牙齿含着唇.瓣重重吮吻着。 这个吻并不温情暧.昧,反而带着让江殊澜无法忽视的,来自临清筠心底最深处的痛与恨。 前世她的离开已经成了临清筠心底的阴影。 江殊澜忽然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让临清筠从那三十年绝望的失去里走出来。 如果不能,他与她之间,又该如何真的往前走。 得知临清筠建了这个一模一样的小院时,江殊澜满心期待地想回来。 可她不清楚若真的让临清筠重新置身这个小院,让他直面那些眼看着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却无能为力的记忆,临清筠会不会在那个阴暗无光的深渊里越坠越深。 越来越痛。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 感谢为澜澜和小临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伯利亚二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鱼 10瓶;诶 3瓶; 第八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