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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俞进了书房,不多会儿,听见外面有人进来,送来了酒菜。 裴虞抱歉说:“我今日刚回来,为图个清静。就不去外面了。薄酒招待师弟,别介意。” 上好的东阳酒,都是贡品。 可见裴家在贵,不在富。 李令俞浅尝了口,赞道:“说笑了,这等好酒,可不能说是薄酒。” 裴虞见她认真,就说:“师弟若是喜欢,送你几坛。” 李令俞拒绝:“我不贪杯,只是今日凑巧,喝一杯。” 裴虞坐在她对面,问:“今日这旨意,师弟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李令俞以为他要问永康的事,但又想起他刚回来,怕是还不知道永康的事。 就说:“不着急,至于旨意,是陛下的意思,我也不好说。等过几日,裴大人还是有疑惑,再来问我。” 裴虞一时间不明白她的意思。 两人之后便讲起学子科考,和一些琐事,可以说相谈甚欢。 李令俞将时间控制在一个时辰之内,然后起身告辞。 裴虞见她什么也不说,又加上家中,父亲遣人来寻了他几次了,也不好强留她。 两人就此分别。 李令俞笑着脸和站在门外的裴虞告辞,转身后,瞬间收起脸上的笑,脸色凝重。心想,裴虞对她起了疑心,怕是会打听糊名密考的事。 幸亏没有提前宣出来。 她回去要写个帖子,尽快交给曹大人。 糊名阅卷之事,不到最后,绝不能提。 而裴虞见她走后,问绿意:“谁让你们来的?” 绿意见他脸色不好,怯怯答:“夫人,让我们来的。” 他冷声说:“若是听夫人的,今日回去就去夫人院子里吧。” 绿意吓得跪在地上哭着求饶。裴虞冷眼看了眼,绿意又不敢哭了。 裴虞满身风尘,还没有归家清洗,便独自回了国公府。 等他洗漱完,到裴承邑的书房,裴承邑已经等他多时了。 裴虞进门问:“可是叔父来消息了?” “不曾。” “那父亲找我何事?” “你知不知,圣人将永康,指给了李令俞。” 裴虞被这话炸的一时间懵住了。 她刚才说,若是过几日,裴大人还是觉得疑惑,再来问我…… 原来,是因为这个。 裴承邑见他不说话,又说:“北宫拟了手诏给陛下,而陛下也没有反对。” 裴承邑对他没有答应和永康的婚事,所以十分介怀。 如今告诉他,也是晚了。 裴虞轻声问:“可宣了旨?” 就听见裴帧敲门进来了,见大哥也在,惊喜说:“大哥也回来了?” “你又是哪里回来的?” “这几日谢家宴客,同僚非拉着我去,不去也不成。” 裴家旁支子侄很多,还有些颇不成器的。 裴虞就说:“乱七八糟的宴会,你少去。” 他本意是不想裴帧和谢家走得太近。 裴帧傲气:“大哥何必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同僚相请。前些日太原王在城外举办才子宴,请了那么多风流人士,也没见谁说什么,而被传作美谈。” 裴虞见他狡辩:“这能一样吗?” 裴帧脾气好,并不理会他的冷脸,只管说:“是不一样,太原王十分喜欢那李令俞的画和诗词,但是始终没请到李令俞,就带人赏了他留在南山书院的那幅画。但李令俞上元节的那阙词也十分华美,当日宴会被奉为魁首。” “什么词?” 裴帧见他不知道,就用父亲的笔墨,将《青玉案》默了出来,可见这阙词在上都城有多受推崇。 裴虞看着这阙词,心烦意乱至极,又惊叹她的才情。 一时不知道是因着这阙词,还是因为她和永康的婚事。 倒是裴承邑淡淡说:“此子确实文采过人。” 裴虞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词怔怔。 裴承邑问:“她丹青过人,可见诗词一道,也造诣颇深,就没有其他诗词传出来?” 裴帧说:“我与她没有交情,阿兄和她同门。” 裴虞慢声说:“她忙着奔忙前程,心思并不在诗词一道上。今日陛下提她为礼部侍郎,协助曹印,全权负责月底会考。” 裴帧惊讶:“竟然升的这么快!” 裴承邑也惊讶了,按理说,萧诵的性情向来谨慎,不可能如此贸然提领如此年纪的人,做这礼部侍郎。 裴帧问:“会不会,因为她和永康的婚事……” 裴虞盯着他,他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了,他从前还能猜人心,可如今他才意识到,他从没猜透过李令俞。 她走的每一步都出乎他的意料。李令俞每次都是险中求胜。 裴帧以为他不痛快,毕竟阿姐曾给阿兄说过,永康公主中意阿兄,如今却…… 裴虞却郑重说:“定然不是。” 她定然是拿出什么,让陛下觉得值得的东西了。 那么,她究竟做了什么?李令俞知道裴虞定然会查她。她也丝毫不以为意,他尽管去查。 第二日她就要去礼部任职,如今的礼部,尚书也只是虚职,一名名誉。 礼部两位侍郎,她是左侍郎。 她空降下去,又是如此年纪,别人定然不服气。这差事其实并不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