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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戈尔被问的一愣。 他低头在礼物盒里翻了翻,找到一袋高级糖果。 戈修笑眯眯地向他伸出手:“给我。” 伊戈尔一顿,站起身来,拿着那袋糖果走到病床前,然后放到了戈修展开的手心中。 不知道为何,今天的情形仿佛整个颠倒了过来——他反而成为了整个房间里最被动的那一个。 眼前的少年似乎完全没觉察到他波涛暗涌的内心,反倒是开开心心地伸手接过糖果,然后低着头开始拆包装。 包装纸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偌大的病房内显得分外清晰。 伊戈尔目光游移,在不经意间扫过少年低垂着的颈子。 在他的后颈处贴着一块巨大的纱布,正正好将腺体应在的位置遮挡住,外面还晕着一点氤氲的血迹。 他的瞳孔一缩。 ——这是怎么回事? 戈修掀起眼皮,唇角漫不经心地勾了勾:“没什么,只是腺体被摘除掉了而已。” 伊戈尔愣了愣。 难道他刚才一不小心地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眼前的少年将手中的包装纸团成一团,抬手一掷,正正好落在床脚的垃圾桶内,他眯着双眼,向后仰靠在病床上,消瘦的脸颊因糖果而被微微顶起来一块。 他的声音散漫而沙哑:“放心,你没问出口,我猜的。” 伊戈尔心底猛地一震。 他皱起眉头,视线锐利如刀,直至地刺向眼前近在咫尺的Omega。 只见对方也正仰头看着他。 长睫下,一双漆黑的眼珠仿佛能够看透人的内心似的,深的仿佛透不进一丝光去,在那样的视线下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 少年冲他眨眨眼,脸上仍是那副凡是不放在心上的散漫神态,唇角似笑非笑地微微勾起: “不用担心——这也是大部分人会问的第一个问题。” · 伊戈尔离开病房时,仍旧有些深思恍惚。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面临的是无穷无尽的眼泪和委屈,或者是因战场而留下的恐惧和瑟缩,更甚至,他已经做好了对方会借此机会绑架自己达成婚约的准备。 但是…… 伊戈尔发现自己很难形容刚才在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一切似乎都自然而然,但是似乎哪哪都不太对劲。 他站在病房门口,皱着眉头琢磨着。 艾瑞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曾经无论何时,他的双眼在见到自己时都会骤然亮起,眼底闪烁着小心翼翼的卑微和患得患失的深深爱恋,而现在……他扫过自己时的眼神,和掠过一个陌生人时没什么两样。 伊戈尔心底有些烦躁。 正在这时,远处的雷斯特将军和德罗斯特上将聊完了,转身向他走来。 两人一同向外走去。 伊戈尔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艾瑞斯的腺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雷斯特将军叹了口气:“艾瑞斯在战场上提前开始了分化期……”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伊戈尔冰冷的声音打断: “那他现在应该上军事法庭,而不是在医院躺着。” 年轻的alpha神情冷漠严厉,似乎还带着隐隐的厌恶和烦躁。 雷斯特将军先是一愣,然后气的竖起了眉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伊戈尔面无表情:“一个omega在战场上发情带来的毁灭性打击父亲您不比我……” 他话没说完,后脑勺就被雷斯特将军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我算是白教你了!你在病房里的时候,就没发现艾瑞斯的身上没有任何被标记的气味?就连临时标记都没有?” 伊戈尔一愣——刚才在病房里因为太过震惊而没有注意,但是现在想起来,似乎还真的是……? 那究竟他是如何摆脱困境的? 雷斯特将军又叹了口气:“我们在那颗被虫族占领的星球上发现了他曾经驾驶的机甲的残骸,在里面我们找到了能源耗尽前的自动记录,经过一天的努力之后成功还原了部分影像——” 他伸手掏出自己的随身终端。 屏幕上,赫然就是缩小般的机甲驾驶舱。 透过屏幕,能够清晰的听到画面外传来的虫子抓挠机甲时发出的刺耳声音,但是那坐在机甲舱内的少年却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似的,迅速地将一众医疗器材排开—— 半长的碎发下,白皙细腻的后颈暴露出来,漆黑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脖颈上,越发显得黑白分明。 而在那微微凸起的脊椎骨节上,正泛着漂亮鲜艳的淡粉色,仿佛透过屏幕都能嗅到空气中的甜香。 他握住手术刀。 低下了头。 等等—— 伊戈尔仿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缩紧,脑海中浮现出那贴在omega脖颈后方染血的纱布,一个荒谬到近乎不可思议的猜测浮现在了脑海里——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解释,但是伊戈尔却无法相信—— 下一秒,那闪着寒光的刀刃将皮肤划开,猩红的鲜血瞬间涌出,眨眼间就将他背后的衣服打湿。 那纤细的手指甚至没有抖上一抖,仍旧稳的犹如机器。 伊戈尔感到自己的心脏骤然被攥紧。 雷斯特将军端详着自己儿子的表情,他叹了口气,将个人终端关闭,说道:“没错,他亲自切除了自己的腺体,而且……全程没有注射任何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