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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们纷纷作鸟兽散撤退,屋内翟花影站直了身体,破碎的表情逐渐恢复正常, 淡声道:“您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咳咳, 那你是何意思?”额头冒出绵密细汗, 屈鸣舟掩嘴吃力地道, “你这乱七八糟的书是从哪得来的?” 翟花影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走到一旁, 将帕子放入水盆里浸润再拧干,小心翼翼地替屈鸣舟擦拭汗水,语气低缓:“宾客们送的,估计对方并不知晓您身体情况,这才……” “我身子不好众所周知, 送这东西无非就是为了羞辱我!”屈鸣舟打断道,“……哪怕不是, 什么人会在别人婚宴上送这种荒淫读物,简直淫.魔!” 翟花影:“……” 想象了一下把那青年的仙人气质跟“淫.魔”两字结合在一起…… 翟花影几乎是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颤。 屈鸣舟注意到他的反常:“怎么了花影?你今天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 以往他的花影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宛如生长在冰雪之巅的高岭之花,美丽又不可亵渎。 他以为像翟花影这样的, 一辈子都不会露出其他表情,更不会失态。 可今天却有点颠覆他的想法了。 屈鸣舟心想:果然是因为看了这种淫.秽读物导致的吧。 他好心邀请众人参加他的婚宴,没想到这些人竟还送这等不堪之物羞辱他! 越想越气,他正要把这破书扔进火炕里,翟花影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屈鸣舟眉头微皱,想问他为何阻止,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紧接着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屈楼主,听随从们说您在这,我有重要的事要向您禀报。” 屈鸣舟听着这声音想了半天,才不确定地问:“可是青涟公子?”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确定,门外的人稍作一顿,然后道:“……是。” 屈鸣舟羸弱的眉微微蹙起。 青涟不过是他上个月与随从们出去踏青,在回来路上遇见的人。 那是屈鸣舟见对方受了重伤,伤口位置极其刁钻,可以见得下手的人有多狠厉。屈鸣舟一时兴起,问他叫什么名字,又被何人所伤,他说自己叫青涟,被辟海矢志宫的人追杀。 辟海矢志宫为魔宫,被正道所不耻,屈鸣舟想着这人既然被恶人追杀,总不会也是恶人,于是将人救起,前些日子悉心照料。 对于如何让人放松警惕,全心全意信任自己,屈鸣舟还是很有一手的,加上他性子本就温和,即使身体差得很,却有着长辈的成熟与照顾人的本事,看着眼神里满是阴婺的青年渐渐卸下防备,他也会从心底涌出一种满足感。 亦如当初捡回翟花影。 只是和花影比起来,青涟明显更容易相信人,而翟花影……直到如今,屈鸣舟都还觉得,他没有对自己敞开心扉。 甚至都不一定真的爱他…… 可那又有何关系呢,只要花影不欺瞒他,他就会一直对花影好,什么稀世之宝,绫罗绸缎,只要花影想要,他一挥手就全都给他。 只要他不欺骗自己。 这几日大婚将近,屈鸣舟陆续忙碌起来,满脑子想的都是为花影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便也将青涟完完全全抛却脑后。 此时一听,连对方的声音都记不太得了。 屈鸣舟道:“有何重要的事不能等婚宴结束后再说?” “是非常重要的事。”门外青涟说,“关乎楼主的一生,必须现在告知于楼主。” 屈鸣舟本想说“有何事能比他与花影的婚宴还重要,你直接说罢”,听到他说关乎自己的一生,又倏然一顿,心想青涟总不能拿此事开玩笑,便推着木轮椅行了出去。 而看着屈鸣舟的背影,以及开门时一晃而过的青涟的面庞,翟花影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冰凉的视线随着屈鸣舟关门的动作,被悉数隔绝在内。 屈鸣舟抬眸看他:“何事?” 将目光从门扉上收回,青涟笑道:“此处不便说话,请楼主随我来。” 屈鸣舟算了下时间道:“再过半时辰婚宴就开始了,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与翟花影成婚,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青涟无力地扯了扯唇角。 不过也没事,等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哪怕你再爱慕翟花影,依你的性子,这婚都不会成。 一想到这,青涟脸上又盛满了笑意:“好。” * 琴寂懒洋洋地坐在席间,指尖掐得有一下没一下,心算这都过半时辰了,婚宴也该开始了,怎么连人影都没见着。 几名侍从也是觉得奇怪,在一旁窃窃私语,后来有几个走出了殿,多半是去找楼主了。 为聊表歉意,侍从提前上了酒与菜肴,不少宾客的抱怨这才小了些,开始纷纷敬酒,琴寂就被一外族修士敬了酒。 那只手伸过来时,琴寂还愣了一下,抬眸就得上一络腮胡大爷。那人笑嘻嘻道:“玄天宗这位公子生得真是俊俏,不知有没有幸能……” 段韶风接过琴寂桌前酒杯,冲对方挑眉:“我替他喝。” 过于锋利的美与收敛起来的美是不一样的,段韶风虽然也长得好看,却不是络腮胡大爷心悦的类型,不过也不好扫了对方的面子,毕竟这位可是玄天宗少宗主,他开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