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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三亚并不算太热,到了七八点空中的海风带着凉气。 周攒赤着脚走在沙子上消食,她贪吃,吃多了芒果糯米饭。 郁孟平一边拎着她的拖鞋慢慢跟在后面,一边幸灾乐祸道:“让你吃这么多。” 周攒转过来,晚风吹得她身上的碎花连衣裙飘扬,她拨开头发,赌气地瞪了郁孟平一眼。 “要你管!”她娇俏地说。 随后又继续往前走。 郁孟平抿唇笑,手中的沙子随风飘动,他觉得周攒就像这沙,他快握不住了。 唇边的笑容泛起苦涩。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聂青浓他们开了个包间,里面唱歌打牌的活动一应俱全,红男绿女嬉作一团。 周攒跟着郁孟平进来的时候,仿佛就像最开始的那样,她落入了他们这个圈子的销金窟。 郁孟平把周攒交到聂青浓手上,他还有个业务要谈,谈完了就带她回房,让周攒别乱跑。 聂青浓暧昧地皱皱鼻子:“我喊你来三亚是来度假的,不是和我二哥天天在房间里睡觉的。” 这话实在露骨。 周攒从台子上拿了杯鸡尾酒笑笑,也不反驳,事实就是如此。 聂青浓和周攒靠着台子说话,前面是台唱歌的机器,身边有两对周攒不认识的情侣在对唱,唱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东西。 聂青浓忽然和她说:“过两个月我就要回美国了。” “回去干嘛?”周攒惊讶地呛住,拍了拍胸口。 “齐硕他爸让他去美国分公司历练一下,之后好去接管新加坡那边的公司。我嘛,也没事做,正好跟去把书读完。” 有一种即将分别的惆怅,但周攒知道,分别的不仅只齐硕和聂青浓。 看着周攒那副表情,聂青浓抱了一下她:别这样,弄得我难过,到时候你和我二哥一起来看我不就行了。大不了我来看你们。” 周攒想笑来着,但实在笑不出来。 脸上的皮僵硬,扯出一个很难看的弧度。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他们从此星离雨散。 周攒喝了一口酒,就连酒也变得微微苦涩。回头望了郁孟平一眼。 她想,在往后光鲜亮丽的日子里,不爱热闹却又不甘一个人的郁孟平,该有多寂寞。 角落里,郁孟平收敛起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和另一个清隽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攒觉得这男人气质清流独绝,问聂青浓这人是谁。 聂青浓瞥过眼,说:“这不是程寄嘛。” 她忽然激动起来,凑在周攒耳边:“别说姐妹亏待你,这一个,我敢拍着胸脯对天发誓,如果世界上还有三好男人,那一定是程寄,圈子里所有父母满意的结婚对象,听说程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快,把二哥蹬掉,去找程寄还来得及。”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有了孙照佳的事,周攒现在已经对三好男人敬谢不敏,又拿了一杯酒喝:“你怎么不去找他?” 聂青浓摇摇头:“对我来说,太木了,他就是那种老老实实的居家好男人。” 周攒闷声笑了笑。 不一会儿,郁孟平和程寄谈完事,便要带着周攒离开。但聂青浓还有点事要让周攒帮忙,让她二哥先坐一会儿。 聂青浓是来姨妈了,周攒去酒店的便利店买了卫生棉给她。两人从厕所出来,正好碰到刚才聂青浓所说的老实男人。 却没想到让她们着实看了一出好戏。 程寄面前站了个妖艳的女人,那绝对是周攒见过在艳这卦上最突出的女人,就连她都盯着那女人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却听到那女人冷峻的口吻说:“我怀孕了。给我五百万封口费,不然我就到你未婚妻面前去闹。” 周攒和聂青浓嘴巴张得老大,连忙跑路,不敢再继续听这等辛秘。 回去的路上,周攒嗯哼一声:“这就是你说的老实男人?” 聂青浓实在是讪讪的,叹了口气。 回到包厢,郁孟平还坐在沙发上,一个人靠着墙闭眼休息。周围的热闹都和他无关。 周攒赶紧上去,郁孟平揽住她,疲倦一般地靠在他肩膀上。 “这么累么?”周攒问。 郁孟平的手握住她柔软的腰肢,鼻尖逸出轻笑:“你试试晚上做这么多运动,累不累。” 周攒:“那今晚好好休息。” 郁孟平又轻浮起来:“谁说的。” 稍微打岔一会儿,郁孟平也解乏了一些。 周攒把刚才那件事当作八卦说给郁孟平听,嫌弃地撇撇嘴:“都是什么臭男人,这也是你们说的好男人?” 郁孟平愣了一会儿,试探道:“可男人不就是这样,我说不定也是,周攒,那你害怕我吗?” 她心里一跳,又惊又凉,郁孟平黑曜石般的眼眸跳跃着荧幕的光影,他仰着头望着周攒,嘴角还是挂着熟悉的笑,但那笑实在是虚弱,一戳就破。 周攒笑笑,把头伏在他怀里,猛吸一口气,满胸腔都是他辛辣的苦艾香。 郁金香也是味辛,和玉兰一样。 周攒的心空洞洞,有风来回吹动。她十分潇洒地说:“那就把你丢掉。” 郁孟平听着好笑,有些无力的闷苦在两人间回荡,他紧紧抱着周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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