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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攒不再问,知道他吃冰块的时候就心烦。 “晚上吃什么?”郁孟平呢喃着问。 周攒在玩他的手,郁孟平的手很漂亮,不过分细,骨节分明,绕来绕去总让她想起江南水乡河道里的荇菜,随波逐流。 “菠萝咕咾肉吧。”她随口一说。 周攒有点想吃市区一家粤菜馆的菠萝咕咾肉,之前郁孟平带她去过一回,芡汁晶莹剔透,腴润而不见油,周攒吃过之后惊为天人。 练了一下午口语,嘴巴乏味,她又想起这酸甜味道。 郁孟平知道她好这一口,嗯了一声,随后好像才记起正经事:“怎么过来了?” 过来还需要理由么? 因为想见你,所以就过来了。 周攒不太喜欢他这问话的语气,像是胡同口遛弯的大爷随便逮着人问今天吃什么一样。 少了点男女之间的关切。 更何况,她身为女朋友,就不能来男朋友这边随便玩玩? 她有点生气地掐了他一把脸颊肉:“我就不能来找你玩儿?” “这就生气了?周四不是说好不见面嘛,随口问问的事,有什么好气的?” 郁孟平睁开眼,眼底酿着促狭的笑,掐了一把她脸上的肉。随后将周攒扶正,坐在他大腿上,与他面对面。 男女朋友是不能单独相处一间屋子的,一相处,准出事。 第14章 十四朵郁金香 周攒今天穿着法式米色宽松衬衫,棉麻的料子,胸前是密密麻麻像一排玉米粒似的扣子。 郁孟平一边剥扣子,一边认真地问:“玩什么?玩这个?” 扣子太紧太多,不好剥,他越剥,眉头拧得越紧,剥得没完没了,到最后生了气:“以后不准穿这件衣服,怎么这么多扣子。” 周攒窝在他肩头,笑得花枝乱颤。 “有那么好笑么?”郁孟平气不打一出来,又诱哄道:“要不别回去了?今晚就留这里。” 他声音低低悠悠的,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塞壬海妖,让周攒着迷,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就在她快要深陷其中的时候,郁孟平的手机猝然响起。 像是泡在温泉里忽然有冰凉的水兜头而下。 周攒侥幸,迅速恢复神智。顺势而为地摸出他手机,看了一眼,就丢给他:“家里电话。” 郁孟平没精打采地叹了口气,懒懒看了一眼,任它响着,可在铃声落下的最后一秒又接通了。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窝在他怀里的周攒一下子认出这是孟春兰的声音,不由得身子发僵。 郁孟平散漫地应付:“怎么了?妈。” 刚好这时房间的门铃响起,本来无事可做的周攒也要忙起来——应该是花店的花到了。 她过来的路上买了把花。花店刚到的花,很新鲜,还没有整理好,周攒先付了钱,让他们切好后再送到酒店。 来得真是及时,周攒从他怀里小心翼翼地起来,生怕布料摩擦发出奇怪的声音,让电话那头听见。可郁孟平呢,偏偏和她作对,死死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唇角无声地牵起,他低头与周攒对视,那双桃花眼真是坏的很,蕴藏着笑意,他就是故意的! 门外的铃声又响了两下。 周攒眼里却惶恐不安起来,也不敢说话,既怕被孟春兰听见,又怕外头的人走了。 她抓着郁孟平的手,在虎口狠狠咬了一口。这并不是装腔作势地调情打趣,郁孟平一时不察,痛得他轻声闷哼。 周攒趁势得空溜走。 电话那头的人很敏锐:“出什么事了?你身边有人?” 周攒去开门,临走前瞪他一眼,郁孟平瘪了瘪嘴道:“没有。” 门外站着刘经理,亲自把花送到周攒手上。周攒买的是郁金香,她接过后,关上门,到客厅插花。 她每次来这里找郁孟平,都要给他带一束郁金香,黄的,白色,紫的...... 只要酒店旁边的花店卖什么颜色,她都会买。现在早已经不是郁金香的季节,但托帝都的福,哪里还买不到全球的物资。 周攒记起自己第一次买郁金香的时候,是她大着胆子来酒店找郁孟平。 那天下着雨,她从地铁口出来的时候有些失神,糊里糊涂地跟着人群往外走,等淋了几秒雨才晓得下雨了,连忙撑开伞遮雨。 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她站在度假型的酒店门口不敢进去,惹得保安朝她看了好几眼。 周攒打算先去周边逛逛,其实内心巴不得这一逛,好把时间错过,这样她就用不着再去见郁孟平。 毕竟用mp3做借口实在是够烂,明眼人一眼就看穿。 那时候的周攒,像是蚂蚁,站在在沾满蜂蜜水的蜘蛛网前。她知道蜂蜜水是甜津津的,但是她不敢涉足,也不敢见郁孟平。 也许是下雨天,路上行人很少,让周攒错生出全世界只有她一人的错觉。 她往左边街道走了一会儿,只是无心地一瞥,就看到映在磨砂透明玻璃窗口的明黄颜色,一格一格的,像是画家挤在画盘头的颜料。 那是明亮贵气的黄郁金香,花瓣沾着雨天的湿漉漉。 带束花去吧。 就当看望老朋友,好将自己的小心思遮一遮,漂亮些。 周攒停驻脚步,想了一会儿,随后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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