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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用你背,你领我跑回去吧。刚才我与卫候美妾那番话,你听到了吗?” 他说:“听到。” 他迁就我脚程很慢,我问他:“你们会武的人,跟着别人都这么一点声也没有吗?” “不。”他说,“我武功高。” 我差点笑出声,问:“噢,那有多高?” 他说:“影卫之冠。” 我说:“你跟每个影卫都交过手吗?” 他说:“没。” 我问:“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影卫之冠?” 他说:“朋友说的。” 我问:“朋友?” 他还没回答,头顶又亮。他向后退,沈涟伸手拉我上去。我和卫彦回到厢房中之后,我坐到桌边,沈涟点起桌上烛台。三人坐下后,我顺口问沈涟:“小涟,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一离开,卫彦就弄醒我,然后翻下去了。”沈涟问,“我在上面望风,你去哪里了?” “我去见卫候美妾了。”我简单地说,“诊花柳病相识的美妾向卫侯荐褚明作为贩童路上的大夫。褚明诊童时留下名册。后面加入的老畜生与褚明有旧仇,怕褚明复仇,于是卫侯派影卫射一箭吓唬褚明。褚明却叛了卫候,将诊童名册转交给我。”我掏出名册,“这本名册能找回来长安城中一部分失踪的孩子。” 沈涟说:“你要把这本名册交给燕捕头吗?” 我想了一下,把名册放到桌上:“还不行,但你和卫彦可以看看,最后一页被美妾添上了老畜生的名字。 沈涟和卫彦都伸手来拿名册,沈涟先拿到,卫彦只得在他旁边看。 最后一页,老畜生的名字力透纸背。 我看着跳跃的烛火说:“我没猜错的话,老畜生是国子监上一任祭酒杨老夫子吧?” 褚明说他“欺世盗名,两面三刀的畜生!” 杨老夫子致仕后开办私塾,传道授业。地位超然,很受人敬重。 褚明说“我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而燕捕头说“他打小聪颖过人,上义学时被杨老夫子亲口夸赞,人尽皆知。可惜才上一年就不念了。” 杨老夫子每到逢十的日子便去义学中为贫寒的小童授课。 许多话语都指向清晰明了的事实,之前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 沈涟确认:“最后一页是写的国子监祭酒杨老夫子。的确对得上褚明的形容。”他用符合十三岁的天真问:“顺着册子找到人证之后,能拿下杨老夫子,扳倒卫侯吗?” 烛火之下他眼睛圆圆大大。 折腾了半宿,我有些犯困,跟他说:“拿下杨老夫子或许可以,不能扳倒卫候。” 沈涟和卫彦同时出声:“为何?” 小涟年幼,卫彦应当是没接触什么世故,于是我打起呵欠对我儿子说:“小涟你太可爱了,借我捏个脸,我就告诉你。” 沈涟面上不愉,但凑过来给我捏了一下脸。 我说:“杨老夫子致仕,不在任上,没人保他,燕捕头应该拿得下来。卫候权势滔天,无人可管。” 卫彦点头。沈涟郁郁地说:“贩童、造箭矢、抢劫、买官、滥杀……卫候做什么都发财。” 我吹灭了烛火:“是啊,你都晓得财可通神。睡觉吧,明天拿到卫彦的身契,我们不呆卫侯府了,回禾木医馆吧。” 躺下之后,沈涟在外间问:“可我有两处不明白,睡不着。” 我说:“那你说了,安下心好睡一点吧。” 沈涟说:“第一,杨老夫子和褚大哥有什么旧仇第二,如果褚大哥腿上那一箭只是吓唬他的,那褚大哥到底怎么被剁死的?他家斜对面的寡妇说刘五娘子半夜剁肉。是不是褚大哥和刘五家不和,其实是被刘五娘子剁死了?” 我苦笑:“小涟,褚明已经死了,第一点没人知道了。第二点刘五和他娘子都出城了,根本没法确认。我尽力了。而且我也不懂,杨老夫子一个国子监的,致仕后怎么会找卫侯要银两。” 卫彦忽然参与进来,“替主人,杀卫候。” 我奇怪:“你能杀卫候?” 卫彦说:“他武功低。” 我叹气:“没有卫候,换成张侯、李候,说不定比卫候更差。除非确保换的这个人比卫候好。”我想起卫彦早些时候才杀了孙一腾,又头痛,“想起孙一腾有感情甚笃的娘子,还有被送走的女儿,唉。” 卫彦承诺:“不再滥杀。” 沈涟在外间哼了一声,我说:“什么时辰了。都别说话了,睡会儿吧。” 第二天早上洗漱完,一打开门,接人马车停在我的厢房门口。两位黑衣影卫肃立马车旁,车夫躬腰恭敬:“侯爷中午宴请李大夫,特别请李大夫带上卫彦。” 我揉揉脑袋,对身后招呼:“卫彦、小涟,我们走吧。”他两个跟在我身后,隔壁厢房的齐进冒出来说:“到吃席的时候了吗?我和你们坐一辆。”于是四人一车赴宴。 五六十人的宴席厅一样的排场,一样的歌舞升平,只是我们的席位被排到了中间。卫彦在左,沈涟在右,齐进不顾引座人阻拦,非要坐到卫彦身边。 这次距离卫候近,怀中的舞女和歌女都下去之后,他手上那个浓烈的黄翡元宝在我眼前晃得更清楚了。 客人们的推杯换盏窃窃私语中,武痴齐进小声滋扰卫彦:“你用的是什么心法?我在江湖多年,因为娘亲要我侍奉才回长安。昨天却第一次见识这样强大的心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