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此前小姑娘的家人因为得不到公道,曾公开在网上发起求助,希望害了女儿的畜牲能够得到应有的报应。有一些好心人帮他们转发,但很快,词条便被删了个干净,账号也被注销了了好几个,事情渐渐没有人关注。 时隔将近一月时间,宓母忽然冒出来道歉,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纷纷询问怎么回事。 有些搜到宓永杰名字的,瞬间把那桩事挖了出来,人人激愤。再加上这种凶手出来道歉的事情实在不多,没过多久,宓永杰的词条就上了热搜,还有人把宓家的背景扒了个底朝天,说难怪男孩这么嚣张。 佳悦的同学也纷纷出来扒皮,把宓永杰在班群的某些威胁言论,以及平时在学校开超跑搞暴力的事情都发了出去,一时间,评论区里充满唾骂声,还开始艾特各地刑警,要求严肃处理此事。 [小小年纪就这么嚣张,估计家人也没怎么好好教养,纵容他做了这么多伤害害理的事,现在主动认错才被扒出来,中间到底是谁在帮他脱罪,建议深扒。] [这么嚣张的人怎么会突然出来认错,我在做梦?] [裘总,哪个裘总,不会是裘爸爸他们家吧?] [淦,一提起他就想我女儿了,藏的严严实实不让见怎么回事!一定是缨缨宝宝正义之光普照,才发生了这么奇特的事情……] 被多次注销账号的家庭终于也再次出现:[谢谢大家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宓家虽然出面道歉,但对我女儿造成的伤害是难以挽回的,其真实态度从过去一个月的反应中可见一斑,我们仍旧会保留权利,让其付出应有的代价。] [也感谢裘总一家人,事发后,他们曾为我引荐优秀的心理医师,还帮我介绍了最优秀的律师团队,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得。最后,请大家多多关注凶手,我们不会放弃维权,谢谢。] 而后账号主人的回复印证了网友们的猜想,宓母口中的裘家确实是裘元良一家,而其伸出援手的初衷是因为小女儿,凶手和小女儿同属一个学校,裘家自然也就关注到了这件事。 网友们感慨之余,纷纷开始关注起裘氏集团旗下的产品,笑称以后衣食住行都让裘氏给包了。短短两天时间,裘氏不仅产品销量大增,连带着股票都暴涨,实在是意外之喜。 而宓家因为这件事,家中企业的股价暴跌八成,以往合作的老客户也为了自身名誉纷纷跟其绝交。由于事情闹得太大,网友扒的太详细,连有些关系的亲戚都开始被清查,宓家连个底裤都不剩。 宓父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境地。 这两天的电话不是找他讨债的,就是打来骂他的,合作的客户信不过他的人品,闹着要退单,本来不占理,但如今事情太多,舆论不利,连员工都纷纷被竞品公司挖走,他实在没精力跟这么多客户打官司,只能吃闷亏。 跟银行申请的几笔贷款更是没了戏,资金链一断,不破产都算好的。 宓父几乎急红了眼,想起池缨说他家中基业传不过三代的话,简直当头一棒,看到床上的儿子就来气:“早知道我就不该管他,让他早早死了才好!” 宓永杰已经再次晕过去,脸色青白着,睡梦里被他吼得一哆嗦。 宓母立马过去护着:“说的就跟你管过一样,闹出事了才把错都归在永杰身上,早干嘛去了?反正我不管,什么都没永杰的命重要,待会儿裘家小女儿来了,你可不准胡说!” 宓父气得不行,把手机一关机,跑到阳台上去吞云吐雾。 短短两天时间,他愁的头发都白了一片,看着自家装潢豪华的别墅,心里只剩苦意。作为靠山的亲戚自身难保,为了避嫌,连他的电话都不敢接,公司周转不下去,他怕是连这栋房子都保不住了。 先不说未来怎么样,也就这两天,每天醒来,别墅门外都会有腐烂腥臭的泔水。连多年互不相扰的邻居都这个态度,宓家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 为了这么个儿子赔上全部身家和名誉,值得吗? 他的脑中激烈回荡着这个问题,然而现实已经不会再给他选择的余地了。 叮咚—— 门铃声忽然响起,宓母一怔,连忙跑去开门。 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小家伙和一只大白猫从上面下来,站在她家门前,刚按过门铃。 宓母把门打开,请她进去,脸上带着孤注一掷:“永杰就在楼上,我带您过去。” 虽然一切都跟她说的对上了,但现在宓家的状况已经无法承受失败。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如若这次再救不回儿子,她连杀人的心都能生出来。 带着小家伙进到儿子的卧室,宓母抿住苍白的唇,遍布红血丝的眼珠紧紧注视着她。 池缨一眼就看出宓永杰身上的问题。 刚开始只是最简单的毒物,只影响腰腹一小部分,若是不那么快弄出来,还能苟命;第二次蔓延到了将近整个上半身,拼命取出来,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的状况。 这次更加糟糕,毒物盘踞在宓永杰的身体里,除了四肢和重要的器官之外,几乎整个身躯都成了饲育毒物的温巢,只留下一线呼吸。 他的生机暂时不会断绝,因为他死了之后,毒物的饲育也会随之失败。 池缨虽然觉得恶人应该有恶报,但也觉得眼前这一幕着实恶心了点,能想出这种办法祸害人的,一定是究极大坏蛋。 宓母见她蹙着小眉心不吭声,连忙问:“到底怎么样,能救过来吗?” 池缨只是有些不情愿,却没有半点为难:“能喽。” 宓母松了半口气,继续紧紧盯着她。 跟齐玄明一样,池缨从兜兜里取出一沓符篆,却没直接拍在宓永杰身上。她念动口诀之后,符篆们直接冒着金光盘旋而去,飞舞到床的正上方,排列成阴阳鱼形状。 阴阳鱼首尾相接,盘旋转动,似乎有无尽的生气和浩然之气,连带着屋里的其他人都觉得精神一振,神清气爽。 宓母看得目瞪口呆,宓父更是从阳台上过来,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在阴阳鱼的照耀之下,宓永杰脸上的青色很快消退,只剩下虚弱的惨白,而他原本还厚实健硕的身体,像是突然瘪下去了一样,干巴巴的。 宓母惊呼出声:“永杰!” 她转头怒视池缨:“你对我们家永杰做了什么!” 池缨做了好事还被凶,小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他的身体里有一只大蜈蚣,把身体撑得高高的,缨缨让它消失了呢。坏蛋不准凶缨缨哦,不然大蜈蚣还会回来的。” 话刚落,小家伙背后斜插着的大黑剑就飞舞而出,铿然一声竖在宓母面前的地上。大白猫的眼神也变得凶悍,身体一躬,爪子在实木地板上抓出几道痕迹。 宓母喉头动了动,后退一步,艰难地带出笑:“是我不对,误会您了,多谢小大师救命之恩,我替永杰谢谢您!” 池缨这才满意,小眉心舒展起来。 宓母道完歉,大黑剑又从地上飞舞起来,落到床上,停在宓永杰腹旁。 宓母吓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去,见它没把儿子捅死,才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便见符纸湮灭,金光消散,而他儿子的肚子里,一阵阵黑气弥漫出来,被大黑剑尽数吸收。 宓母小心翼翼地问:“这就好了?” 池缨点点脑袋,看着她家的霉气,做完允诺的事就带着黑黑和白又一溜烟跑了,连挽留致谢的话都没听。 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宓家人的面相又出现了不同。以前只是凶煞,运道还是不错的,这么折腾了一番,已经显出大厦将颓的运势,甚至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宓永杰作恶过甚,先前又耽误了一段时间,即便有她帮忙,生机也去了一半,还有牢狱之灾。 世间的事各有缘法,池缨虽然年龄小,但路上每经过一个人,就能看一次面相。她见过的糟糕面相多了,只觉得这人活该。 小家伙离开之后,宓永杰缓缓睁眼,宓母欣喜若狂,宓父心情复杂,又去阳台上抽烟。 然而让他们崩溃的是,被救回来的宓永杰已经完全失去了生育能力,只剩下皮包骨头一层,还要细心调养。 家里的债务还没清算干净,法院的传票又到了,因为情节严重,社会影响力太大,甚至要判十几年的刑罚。按照医院的检查情况来看,估计从牢里放出来之后,也没几天好活的了。 宓家几十年的基业彻底崩塌,儿子也没了指望,宓父宓母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而这件事情也让各个家族背后一寒,拿去当教育子孙的案例。 法院的判决书公开之后,网上的浪潮就渐渐歇了。 一大清早,池缨跟奶奶去幼儿园的时候,忽然有对叔叔阿姨迎过来。 女人的脸上带着疲惫,但双眼充满光亮,感激地把一捧可爱的小手花递给她:“你妈妈已经告诉我们了,缨缨宝宝,多谢你帮叔叔阿姨拿回公道,阿姨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裘奶奶本来还有点后遗症,以为这又是坏蛋,听了话才一怔:“你们是……” 男人无奈笑道:“是一对原本走投无路的父母。” 池缨被人这样热切地注视着,脸蛋红红地接过捧花,看了看叔叔阿姨的面相,小嘴儿一咧:“姐姐的伤已经好了,以后一直都很顺遂,好有钱的呢。” 女人一愣,红着眼眶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对,姐姐只是受了次伤,已经好了,谢谢缨缨的祝福。” 池缨大眼睛一弯,捧着小花跟他们再见。 裘奶奶目送着他们离开,摸摸孙女儿的脑袋,感慨道:“积德了呦。”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除了宓永杰落网这件事,最让人关注的,还是裘家小女儿竟然比玄光直系弟子还厉害,简直叫人称奇。 不过对小家伙而言,名誉这种东西完全没用。裘元良还专门发了条朋友圈,说小家伙忙着上幼儿园,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别闲着没事耽误他闺女的学业。 池缨缨对这一切丝毫不知道,她放了学在小花园里闷头写作业,因为没有奶奶盯着,作业本上的字不知不觉又变成了连体。 只是跟之前相比,好歹能控制的好了些,把整页的鬼画符缩小在了两行之内。 写到一半,小家伙有点坐不住了。她从兜兜里拿出青玉小笔,舌头舔舔,又蘸了朱砂,小手紧抓着,在石头圆桌上画起鬼画符。 没几分钟,圆桌就被鬼画符糊满。鬼画符上光芒略一闪烁,元气充盈地往这边涌来,小花小草都抬直了腰,精神奕奕。 池缨小嘴儿一咧,满意地点点脑袋。 然后在无比充盈的元气中,掰着小短腿儿,像模像样地盘坐在石凳上吐纳起来。 反正干什么都比写作业有趣。 没坐多久,感觉有什么东西紧紧盯过来,池缨脑袋一激灵,蓦地睁开圆眸。 小花园是半开放式的,跟外面之间横着雕花白栏杆,中间都是镂空。有个惨白惨白的小纸人藏在栏杆处往里瞧,本来想着同色不会被发现,没想到小家伙一眼就看过来。 小纸人抖了一下,拔腿就跑。 池缨大眼睛瞪得溜圆,喊了一声黑黑,大黑剑立马从楼上的窗户里飞出来,落到她手里。 而后便气势汹汹地抓着剑冲了出去。 小纸人边跑边飞,回头一看,瞧见刚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家伙竟然从围栏上跳了下来,一副饿虎扑食的模样,差点没吓个半死。 它惊惧地抖动起来,衣角刚冒了下烟,眼看着要烧起来,一团团符篆忽然疾射而来,将它拦在路中间,顺便扑灭了它身上将要烧起来的烟雾。 池缨抓着剑飞奔过来,见它在符篆堆里缩成一团,剑尖一指,奶斥道:“坏东西,为什么盯着缨缨!” 小纸人吓了个哆嗦,开始发出细小的声音,见没动静,它又跳起来,拼命拍打刚才身上冒烟的地方,可惜再也烧不起来。 小纸人急得原地打转,没转两下,池缨小眉毛一竖,就用符纸结结实实地将它捆了起来。 她把小纸人拿到手,还没来得及拷问,小花园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呼:“老天呐,这桌子到底怎么回事,缨缨!” 池缨后脖颈一凉,把小纸人塞进兜兜里,耷着脑袋回到小花园。 奶奶正在小花园里找她,池缨硬着头皮把大黑剑扔进去,又假装没看见奶奶,闷声翻上栏杆,小短腿打了个晃,稳稳落地。 然后若无其事地抱起大黑剑就往里面走。 裘奶奶见她猫着腰走在栏杆边上,一声不吭往外走,都乐了,径直朝她喊道:“乖宝!” 池缨眨眨大眼睛,硬着头皮转过脑袋,歪了一下:“奶奶?” 裘奶奶叫她过来,指着桌上的鬼画符问她:“这是谁干的好事,缨缨看见没有?” 池缨咬了下手指头,瞥见桌上的朱砂盒,大眼睛忽然一亮:“缨缨听见小花花说花园里元气不够,住得不舒服,可能是小花花画的嘞。” 裘奶奶服气了,又指指那边的栏杆:“那缨缨呢,刚才不是在写作业吗,怎么从外面翻进来的?” 池缨大眼睛忽闪忽闪,缩着脑袋说:“缨缨看见坏东西了,要去把它捉回来。” 裘奶奶好笑摇头。 小家伙一碰上写作业就满嘴跑火车,她已经习惯了,也没放在心上。听完小家伙没头没脑的话,两耳朵一过,就重新把她按在桌子旁,亲自盯着她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