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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骞见她当真, 又急忙补充道:“沾都沾上去了, 我又不敢让你知道, 只能偷偷跑出来,跟哥哥分享分享……谁叫你非凑上来听呢?” “你……”容十涟面色青了又白,瞬间涨得通红发紫,一时气得话也说不出了,反手抄来一根鸡毛掸子,正对着乌骞后背,扬起手来,眼看将要抽打下去——好在乌骞反应极是迅捷,只稍侧身一滑,便抱着乌念躲了过去,顺手冲容十涟做了个鬼脸,佯装成平日调皮捣蛋的样子,挤眼睛又吐舌头道:“呸呸呸,你来打我,来打我呀!” “乌骞!”容十涟忍无可忍道,“你小子是真欠收拾了吗!” 然而乌骞什么都不听,什么也不做,一溜烟顺着扶梯滑了下去,容十涟还待要追,印斟和小周他们几个又在旁劝说道:“算了算了,小孩子而已。” 容十涟气得声音都在发颤:“我看他就是仗着他爹不在,这会子皮痒痒等着挨打!” “别生气了,容姐姐。”小周撑伞过来,忙拉过她道,“外面下这么大雨,可别淋着凉了呀!” 容十涟忍不住叉腰骂道:“这混账小子,只会越发不像话,他老子都说了,不听话就是要打——哪有像这样的,无法无天了不成?” “容姐姐,你消消气……再说了,没尿布换也不是他的错,别为这么点小事伤了和气!” “不说了不说了,想想就觉得来气——我下去卧房里看看,你说像这样的天气,叫人如何清洗被单?” “算啦算啦,小孩儿也没法控制自己不是?” * 同一时间,正是漆黑一片的船舱走道之内。 如今已然入了夜深,头顶甲板至风帆高处,却由雨水海风不住拍打得劈啪作响,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搅人清梦。 走道末端,容十涟所在卧房内外,犹是闹得一阵不可开交。而在另一头斜对面,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乌骞却抱着乌念反复踱来踱去,期间有好几次想略上前些,悄悄拉住印斟的衣角,但他没能成功,因为容十涟一直徘徊在两人共同的视线范围内,再加船舱现有的空间本身窄而又小,八个人的活动区域难免会相互碰撞,所以乌骞要想找到印斟单独说话,就只有等到夜深人静,船上所有人都开始休息的那个时候。 ——而现在明显不太可能。容十涟那边为着尿布一事喧扰不休,印斟和其他几人又在旁研究图纸,判断这场大雨将会持续多长时间,看起来问题似乎变得十分棘手,如果这时乌骞上去拉他说话,势必会引起容十涟的注意。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避开容十涟才能讲?直接冲上去说了不好,整艘船上全是男人,还怕她一个凶巴巴的臭女人不成? 乌骞实在想不通,可他干巴巴站定在原地,这会只恨自己底气不足,心里多少又有一点害怕——这种时候,倘若能大声告诉印斟,谢恒颜其实一直在箱子里就好了。 偏他实在害怕容十涟那个女人,谢恒颜对他百般忌惮也并非全无道理……肯定有他一定的理由。 一直拖到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乌骞叫不到印斟,左右又怕谢恒颜憋着难受,遂只好蹑手蹑脚摸到厨房,顺手偷来两张饼藏进怀里。 然后趁着容十涟在清洗被单,他又踮着脚一路小跑进了仓库,跨进门槛时悄悄将门带上半边,最后连滚带爬扑到木箱旁边,小声说道:“喂,颜颜,是我来了……” 木箱里很快有了细微的动静——谢恒颜果然一直醒着,甚至期待而迫切地试图从里出来。 “别、别急,我这就放你出来!”乌骞忙探手摸向锁扣,慌里慌张将它解开了一半,箱子里的谢恒颜便陡然一下子冲出来,顶着乱成鸟窝似的脑袋,红眼睛不住朝四下张望,几乎所有焦切的肢体语言,都在不断应证着一句话—— 印斟呢?印斟在不在? 但很可惜的是……就算他把整间仓库都望穿了,也没能望见印斟哪怕半片衣角。 不过短短一瞬,谢恒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然下来,整个人再一次脱力倒回箱底,仿佛连最后坐起身的力气也不剩下多少。 “哎呀,你不要泄气!碰不得哥哥真的太难碰了,你又不想让那女人知道,可他们几个人一直都在一间房里。” 乌骞趴在箱口上,摸狗似的揉揉谢恒颜的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要不然这样,我直接去找哥哥,把话明说了吧,不要再偷偷摸摸的了,我快忍不了她了啊!” 方听至此处,谢恒颜面色一变,登时对着乌骞拼命摇头——容十涟此人出身容府,又是容磐身边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功底想必深不可测,绝非是一般人所能够轻易压制。 如若贸然前去打草惊蛇,恐怕印斟也不定是她的对手,届时一旦惹出乱子,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谢恒颜沉思片晌,方抬起双手,对乌骞比划数番,意思让他先说明外面情况如何。 “还能怎么样?这已经第是三天了,我又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就只知道外面下雨刮风,好像还下挺大的,刚好他们又快到那什么……屏障?”乌骞含含糊糊地说道,“应该是这么个说法?” 谢恒颜点点头,神情亦变得严肃起来——今天是离开海岛的第三天,然而他对永村现有的状况一无所知,目前“它”与他之间再无半点联系,乌骞怀中的乌念也同普通孩童一样,不再出现任何形式的异常,很难说它是不是像之前说的那样,共生关系一经断裂开来,人与海岛都将走向覆灭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