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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两人别无他法,又找不到乌纳的人影,转来转去耗去大半天时间,只好抓过一旁路过的村民来问:“有没有看到乌纳?” 村民摆了摆手,并指向怀里搁满大堆杂物的竹篮,示意自己还有一堆事情要做,之后什么话也不说,毫不客气地扭头走了。 于是他们又站在路边,干巴巴地问了好几个,大多数人都只是摇头,并表示这位“乌村长”来无影去无踪,近来又脾气暴躁,多说两三句就得发恼。大家虽嘴上不说,但心里总是留了些坎儿,如今见了乌纳也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谨慎,便惹得彼此双方都不愉快。 最后,还是在小路尽头碰见了乌骞。这会儿乌骞刚吃过饭,牵着金针准备去照看田地,谢恒颜问及乌纳的去向,乌骞便很是干脆地答道:“我爹啊……刚刚到做饭的地方去了。” “做饭的地方?”谢恒颜愕然道,“他上那里去做什么?” “对呀,也许是肚子饿了,想找点东西吃吧。”乌纳也有些疑惑道,“不过话说回来,他刚不还拉你俩一块喝酒吗,怎么这就又饿了?” 话音未落,偏是说曹操曹操到,这头乌骞还没来得及问完——那头见乌纳从厨子们忙活的菜堆里出来,手里持有某样形状熟悉的钝物,正拿深灰色的厚布包裹缠绕着,一路都紧贴在手边,而他本人则面色青白,神情极是阴沉晦暗,彼时一步接着一步,朝印谢二人之前住的帐篷处走。 “乌大哥?!他……他这是去找乌念!”谢恒颜陡然开口,继而大力拍上印斟的肩,“印斟,快截住他!看他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然而…… 两根竹竿抱团走的速度,委实赶不上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待得乌纳大步流星,径直走到帐篷外的布帘前方,方是缓缓低头,将那厚布包裹的钝重器物给取出来,但见面前数道刺芒转瞬即逝,谢恒颜定睛朝前一看——竟是一柄早已打磨好的锋利菜刀! “他疯了吗?”谢恒颜骇得浑身发抖,当下就连牙齿也在微微地颤,止不住地大声喊道,“乌纳!乌纳你这是干什么?!” “爹!”乌骞亦是惊得无以复加,第一反应竟是连滚带爬扑上去,狠命抱住乌纳的大腿,一个劲地犯着哆嗦,“爹!!你怎能跟那女人一样,要拿菜刀砍了妹妹!妹妹是无辜的,妹妹还这么小,她是无辜的啊!” “让开!”乌纳骤然变脸,近乎嘶吼着对乌骞道,“你小孩子懂个屁!老子是要救她,是要证明她的清白!” “爹!!”乌骞眼泪都掉下来了,“你能不能清醒点!揣着菜刀如何救人,你好歹是个当人爹的,怎么能这么糊涂!” 乌纳俨然听不进话:“滚!滚一边去,老子清醒得很!” 话落之时,面前猝然一黑,倏忽间闪过两道交叠重合的人影——乌纳尚未及做出任何反应,印斟已是迅速上前,五指极力扣在他腕间,试图将那菜刀劈手夺过:“……乌纳!你是真喝醉了,还是发失心疯?拿菜刀救人,你是想助你女儿渡天劫吗?!” “你给老子放手!”乌纳面目狰狞,齿间近要咬出血来,“都说过了,这事与你们无关,还多管闲事,上来瞎凑什么热闹!” 此时附近已是熙熙攘攘,停留了一批前来围观的群众——自从乌纳顶替了杨德奕的位置,担任永村村长这一职,村里头或多或少,总要闹出一些乱子。后这类事情闹得多了,加之乌纳本人家庭极不和睦,众人难免总要指指点点,愈渐生出几分不满和惋惜。 “怎么又闹起来了,这都多少回了……” “老乌他们家也是,成天抱着女儿不得了。容妹子也变得神经兮兮,完全不似原来那般开朗。” “都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回去,都回去!”乌纳抬起另一手,愤然出声指责道,“这石头没砸到你们脚上,就不知道疼是吗?老子自个儿的家事,自个儿会处理,你们都走,别都围来看着!” 众人闻言,纷纷一声叹息,复又低头下去,窃窃私语着,各自散开回到各家去了。 ——而正是借着这样一个档口,印斟徒然施力,试图将那菜刀完全自乌纳手中夺来。不料乌纳反应亦是极快,二话不说,反手扣在印斟指间,扯开嗓子喊道:“印斟,我劝你别来掺和!你情儿正病着,我不想对你们动手!” “乌大哥!你先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事吧!”谢恒颜趴在印斟背上,正是急得焦头烂额,“把刀放下……快点把刀放下,我们没人想杀你女儿,是你自己要杀她!” “我不是要杀她!”乌纳嘶声喝道,“我是要救她的命!” 谢恒颜拧目道:“胡言乱语!糖水姐姐疯了,连你也要疯了吗!” “爹!”乌骞边哭边嚎道,“你别闹了,回家安生待着不好吗?你们一个个都成了这样,叫我以后怎么活……怎么活啊!” “都别嚷嚷了,听不懂老子说话吗!” 乌纳蓦地旋身,顾自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发了狠挣脱印斟的桎梏,继而一连倒退三步,与面前众人隔开一段距离,扬起菜刀,直指他们的鼻子道:“你们都说,乌念她是怪物!现在,老子当着的所有人面儿,一刀把她剁了!她要是没能死成,那确是我个人的过错,留下这么个孽种,将来为祸人间——我乌纳,一生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从不做奸险小人!倘若乌念当真是妖,我便抱她一起投海,咱父女两人,谁也别想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