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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由乌纳亲自掌厨,忙前忙后做得几样好菜,赶着今儿天气正晴,在外摆得整整两桌酒水吃食——反正到头来,也不说是为孩子置办的满月酒席,大家心里头默认便是了,目的主要还是引容十涟出洞,能够令他夫妻二人关系进一步趋向和缓。 整整持续一个多月,容十涟不曾于人前露面,如今强留下来木然坐着,神情冷淡,与之前相比起来,显然有些疏离的意味。乌纳却下足了血本,为讨媳妇欢心,特地杀了只活鸡炖肉汤,外带红枣山药等一系列大补食品,另烧了些稍清淡的小鱼小虾,用来款待平时交好的那几位哥们儿。 谢恒颜隔得老远,坐容十涟对面,将孩子藏进帐里安抚着睡下,印斟则挨在旁边,一言不发给他剥虾——他剥一个,谢恒颜便埋头吃一个,剥一个吃一个,如此往复数次,两人都不禁想到当初还在来枫镇时,他们一同下山吃饭的熟悉景象。 时间过得太快,转瞬即逝,就好像根本不及追忆的幻象。 “喂,码头那边架子搭得咋样了?”谢恒颜问,“得弄快点,马上必须搬龙骨去了。你……你该不会偷懒了吧?” “没。”印斟拿虾塞进他嘴里,“吃你的,别老问来问去。” 谢恒颜吃得吧唧吧唧,边吧唧边说:“一会儿我得去看看,免得你这家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照目前这样的进度,最多用不了半年,肯定能行。”老王插嘴道,“就怕中途有什么闪失,前功尽弃。” 老张则道:“哪儿来这么多闪失?少乌鸦嘴。就怕到时候,船造好了……人却出不去——那不才是最尴尬的吗?” 乌纳忙喝止道:“得了得了,你们都是乌鸦嘴,能不能往好的方面想?”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埋头吃起饭来。乌纳顺势抬眼,看向身旁始终沉默的容十涟,想了又想,还是给她夹了颗红枣,说道:“涟妹,吃枣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容十涟还是没吭声,谢恒颜却不知想到什么,脱口便问她道:“对了,糖水姐姐为啥想到来这儿?还有印斟也是,你俩一块来的?” 要论直接,还是谢恒颜这没心眼的最是直接,想到什么就都直接说了,完全不用考虑后果。 倒是旁听众人,无端竖起了耳朵,自是对此事起了阵阵疑心——众所周知,印斟同容十涟素来没什么交集,加之容十涟近来脾性暴躁,就连乌纳也没敢大胆招惹……可为什么,偏就能与印斟走到一起呢? 村人们向来最爱八卦,老王等人刚一听到这里,眼睛快把他两人活活瞪穿了。谢恒颜犹是一脸纯洁无害的模样,看看印斟,又看看容十涟,浑然不知死活地重问了一遍:“为什么呀?” “……” 就连乌纳也将筷子放下,面子多少有点挂不住,嘴上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追人。” 容十涟端起茶碗,面色丝毫未改,只一五一十地与众人道:“今晨帐外,隐约感觉……有人藏着,在窥听什么。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拔腿跑远了。” “居然还有这等事情?”谢恒颜饭碗一搁,惊声喝道,“是谁家死变/态,捉起来,给他暴打一顿!” 乌纳却并不怎么相信:“村里谁有这种龌龊习惯?二十多年熬都过来了,我还从没听说过。” 容十涟:“不信,你自己问印斟。” 印斟点了点头,应声说道:“确有此事。” “你不是上码头了吗?”谢恒颜狐疑地问,“咋又去找糖水姐姐了?” 谢恒颜如今所说的,正好是乌纳想问的。虽然他并不担心,这两人之间能有什么天大的腻歪——但有些男人的占有欲,就是强烈到超乎想象,眼里简直干净得要命,根本容不得半粒沙子。 “你们到底有没有抓住重点!”容十涟还没平静多久,眼看就这么恼了,声音都在瞬间变调,“我说帐外有人窥听,现人都跑没影儿了,也没弄清到底是谁——我们要担心的,难道不是这个?” “涟妹,你冷静一点。仔细想想,说不定只是幻觉。”乌纳温声道,“不然,就是什么猫猫狗狗的,黄鼠狼也说不定,跑起来动作太大,看起来像人而已。” 容十涟赫然而怒道:“幻觉幻觉幻觉,天天说我有幻觉!你不觉得累,我都替你累了!” 乌纳道:“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近来情绪不佳,偶尔出现这样的状况,我可以理解。但对凡事都敏感警觉,更容易伤到自己,涟妹,我这是在关心你。” 容十涟听完没能消停,反是愈发感到气恼:“情绪不佳?你说得轻巧,我是为什么情绪不佳?” “不是……不是……”乌纳在笨嘴拙舌方面,完全与之前的印斟如出一辙。 好歹人印斟牙尖嘴利,不管遇到什么都有话能回击,这会儿乌纳却是真可怜了,口水仗赢不了人家,主动服输还要被容十涟紧抓不放。 “可能真的是错觉吧。”印斟开始同情他了,“本来就没看清,沿路一直追道这里,也什么都没看到。” 谢恒颜道:“我觉得也是。你俩聊的啥东西,怎还有人跑去偷听……唔,咳咳咳,救……”说完这话时,却不小心吞进一根鱼刺,卡喉咙里,登时将这傀儡急得半死,“我我我……印、印斟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