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她微笑着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不知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是陈制片身上的香水味太“醉人”，沈千千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学校里学的那些“商务谈判技巧”，也通通没用上。 当晚，一直毫无动静的《霓虹食堂》官微，突然官宣了男女主角。 自从签了合作协议之后，沈千千感觉自己也仿佛变成了这部剧的一份子，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就赶紧打开来看。 男主定的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鲜肉。而女主，则是沈千千的有缘人“陆女士”，陆绒。 看到了这个名字，沈千千捧着手机五味杂陈地笑了笑，看来这位小陆妹妹，要从“外卖”吃到 “堂食”了。 《霓虹食堂》定在一个月后正式开机，陈制片与沈千千确认了拍摄时间，每天下午两点到凌晨两点，连续三个星期。 拍摄期间，主要是在私房菜的厨房和卡座区域取景。店里的三个包间，一个临时改做化妆间，一个作为休息室，另一个用来堆放杂物。 沈千千将暂停营业三周的通知早早地挂在了网络平台上，又与之前预定的客人逐一协商更改了就餐时间。万事俱备。 对即将到来的剧组和明星，沈千千倒是波澜不惊，但店里的五个员工都兴奋不已，天天数着日子盼星星盼月亮。 小成本的网剧一切从简，连开机仪式也只是在私房菜馆里简单举行。 整个剧组的平均年龄可能也只有30岁上下，从导演到演员一团和气，氛围轻松。 沈千千和年轻的导演江城打了招呼，就知趣地闪到一边。 倒是姓赵的副导演格外热情。看到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沈千千，说过几天给她安排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让她演着玩玩。 沈千千礼貌地笑笑，不置可否。 《霓虹食堂》是一个典型的都市言情故事。主要讲男女主角两个人在一家日料店里相遇、相知、相爱的过程，剧情温暖又治愈。 剧中几乎没有大起大落的狗血情节，对演员的演技要求并不算高，陆绒和小鲜肉男主拍起来也驾轻就熟，俊男靓女，cp感十足。 起初几天，服务员和后厨都来凑热闹，从头到尾盯着剧组拍摄。但没多久，新鲜劲儿就过了，只留下沈千千一人在店中坐镇。 这一日凌晨，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 大厅正在拍摄着男女主角唯一的一场吻戏。沈千千独自坐在堆放杂物的包间里，百无聊赖地带着耳机听着歌。 此时此刻，播放器刚好循环到了栗深演唱的那首热播剧片尾曲。 突然之间，包间的门被打开了。 沈千千不经意地抬起头，出现在她面前的身影，居然是栗深本人！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走进屋内，带上了门，随即微微一笑，“我来探陆绒的班，不打扰你吧？” 沈千千慌忙摘下耳机，还下意识地把耳机线一并拔了下来，这一个不留神，耳机里的音乐直接变成了对外公放。 一瞬间，小小的房间里，响彻着栗深温柔缱绻的歌声。 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栗深一时间也愣住了。 沈千千又羞又窘，慌忙地按下了暂停键，赶紧给自己解围道：“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那，我还可以再要一碗私房牛腩面吗？” 沈千千听到这句话，猛然间回头，恰好与栗深四目相对。 她赧然一笑，“今天恐怕是不行了，厨房这会正在拍摄，估计要很晚才能进去。” 栗深本就是跟她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吃，此刻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倒觉得十分可爱，于是浅浅一笑：“原本以为你是打工送外卖的学生，没想到你居然是老板。” 他竟然记得她？ 沈千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屋内的气氛也一下子尬到极点。 顶流出门不应该是有一堆经纪人、助理前呼后拥的吗？怎么这几次见到栗深，却偏偏都是一个人。 沈千千一向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好在这时，陆绒推门进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哥。” 随后的时间，栗深就跟着陆绒去了大厅，看着她演戏。 这一场吻戏，陆绒已经ng七次了，连小鲜肉男主都忍不住打趣，“陆绒你是不是故意的！” 栗深坐在一边，捧着保温杯，悠哉悠哉地边看边笑，偶尔还指点上一两句。 直到凌晨四点，这一天的戏份才全部拍完，剧组的人纷纷收工撤退。演员们也前前后后地离开了。 在包间不停打瞌睡的沈千千，把栗深想吃牛腩面这件事当真了。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这是食客对她手艺的莫大肯定。 正是因为栗深，才有了眼下蒸蒸日上的小饭馆，他的这点儿愿望，可一定要满足。 趁剧组撤场的时候，沈千千急忙跑到了厨房。 现在煮面肯定是来不及了，但冰箱里刚好有昨天卤的牛腩，加热一下，也会很美味。于是她迅速拿起打包盒，切了一大块儿肉塞进去。 彼时，栗深已经走出了店门。 沈千千捧着牛腩，小跑了几步，鼓起勇气，轻轻喊了一声。 “栗深。” 第4章 听见有人在轻声喊他的名字，栗深停下了脚步，缓缓回头。 只见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孩子，站在熹微的晨光中，嫣然一笑，将手中的袋子塞给他，温柔的声音随之入耳。 “牛腩面没有，但有牛腩。” 接过牛腩的栗深，原地愣了三秒。 微凉的晨风拂过面颊，当他反应过来，刚要说谢谢的时候，沈千千已经像小兔子一般地跑走了。 栗深晕乎乎地提着牛腩回到了家，切了一块放在微波炉里叮了三分钟，香味飘满了整个房间。 清晨这个时间，他原本一点都不饿，只是好奇地尝了一小块，而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一口一口地吃光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霓虹食堂》的拍摄也接近尾声。 短暂的几周相处下来，沈千千已经与剧组的上上下下都打成了一片，大家纷纷表示，日后一定会多多来私房菜捧场。 这一天，副导演赵哥一进门就拉住了沈千千，“妹子，一会儿你来客串个路人甲。” “赵哥，我不会演戏，就不添乱了。” 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沈千千是个自信又当仁不让的姑娘。但对于这个完全不了解的行业，她还是心存敬畏的，所以赶忙推辞。 赵副导演哈哈一笑，“不用演，你就当背景板，假装店里的客人，坐那吃饭就行。” 其实这几天，剧里的“食客”都是由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来探班的亲朋好友客串的，沈千千也见过几次，倒觉得没什么难度，于是就不再推脱了，乖乖地坐在一边 “候场”。 正在这时，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人推门而入。 沈千千转头一看，走在最后面的正是栗深。这一次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身后跟了经纪人、助理和化妆师。 一身休闲运动打扮的栗深，径直朝着导演江城走去，“城子，我来友情客串了。” 江城赶紧起身迎了上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了，兄弟。” 言谈间，沈千千才听出，原来江城与栗深兄妹小时候曾经是邻居，两家交情颇深。难怪以陆绒现在的咖位，还会接拍这种小成本的网剧。 虽然栗深赏脸客串，但人家现在毕竟是顶流身份，江城也不敢真的安排角色，只是让他同沈千千一样，演一个店里的背景板食客，权当送给观众的福利彩蛋。 今天这一场戏的剧情，是男女主角产生了误会，在饭馆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算是开拍以来感情冲突最大的一次。 酝酿了半天情绪的陆绒和小鲜肉男主，前后脚从化妆间走出来。而此时的沈千千和栗深也各自在不同的桌前落座。 一切准备就绪。 突然间，导演江城摘下耳麦，朝着沈千千走了过来，他指了指栗深的桌子，轻声道：“沈姑娘，你坐到栗深对面去。” 江城临时起意，打算让沈千千和栗深饰演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用他们秀恩爱的举动，来反衬争吵中的男女主角，以此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 栗深毕竟是专业演员，听江城说出了想法之后，便迅速领会了他的意图。 而沈千千内心则慌得一批，刚刚赵哥不是说，只要安安静静地吃饭就可以吗？这怎么现在又有剧情了？还要跟顶流演情侣？ 或许是看出了沈千千的紧张，栗深悄悄地小声安慰：“没关系，镜头的焦点都在男女主角身上，我们俩就是背景虚化，随便聊聊天就好。” 沈千千深吸一口气，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要淡定，不能露怯。可是抬起头与栗深的目光交汇，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中还是充满了不安。 下面要拍的这一幕，是陆绒饰演的女主误会了男主，抬起手来要打他耳光。 与此同时，人肉背景板沈千千要做的是夹起桌上的寿司，喂到栗深口中，然后二人要甜蜜地互相对望。 “3、2、1，a！” 陆绒和小鲜肉男主这几天演下来，渐入佳境。一开机就能做到情绪饱满，台词到位。陆绒抬手扇耳光的动作也一气呵成。 然而一旁的沈千千则紧张得心砰砰直跳。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在镜头前拍戏，还是因为对面坐着的人是国民男神。 她夹起了一块寿司举到栗深面前，还没喂进嘴里，就“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这块寿司不偏不倚地砸进调料碟里，黑色的酱油刚好渐到了栗深的胸口。 化妆师和助理见状赶紧上前，帮他处理衣服。 副导演赵哥也走了过来，鼓励沈千千，“没事妹子，再来一条，你不用太紧张，就跟平时谈恋爱一样。” 栗深悄悄看了一眼沈千千，只见她慌张到手都无处安放，于是转头对导演说：“我来喂她吧，效果是一样的。” 而后又对着沈千千，故意压低了声音，“别紧张，你负责吃就行。” “啊。”不知所措的沈千千一时语塞，但心中瞬间涌起了一股暖流。 “3、2、1，a！” 这一次，陆绒和小鲜肉的状态依旧不错。 栗深眼含笑意，挽起袖子，夹起了盘中的寿司，轻柔地送到了沈千千的口中。 沈千千小小的嘴巴，瞬间被一块大大的寿司填满。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这会她的眼圈微微泛红，眨着大眼睛，努力的咀嚼着，样子着实惹人怜爱。 拍过无数感情戏的栗深，此时此刻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她，耳尖竟不自觉地红了。 “咔。”这一条过了。 两人都沉浸在这微妙的氛围中，过了一小会儿才抽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