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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大哥打两下骂两句完全不算事儿,但是只要他表现出一点点失望的样子,向羽书就觉得好像有人在拿针扎自己的心。 以后绝对不能再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两人从松石大街拐上小路,在重重夜色的掩护下,施展轻功,翻越城墙,匆匆地往城南妙音山奔去。 所谓妙音山,根本就是个小土丘,估计风水也不怎么样,现在暮春四月,别的山间都一片郁郁葱葱,就这里光秃秃的,像是拔了毛的鸡屁股——拔得还不是特别干净,间或有几棵树长在山上,看着都觉得特别尴尬。 聂云汉尤其尴尬,就这么几棵稀疏的树,都没地方隐藏身形,明日又是望日,月亮大银盘似地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下,他们这样的夜行者简直无处遁形。 两人悄悄躲在山脚一棵看起来稍显壮硕的树下,向羽书问道:“这可咋办?” 聂云汉探出头,往山顶上看,遥遥看见一座破败的道观。 那道观是真破,从他站的位置看过去,都能看出来它大殿的斗拱缺了一半,在夜色中矗立着,像头缺了一只角的牛,蠢里蠢气的。 “没事,咱们没地儿藏,别人也一样没地儿藏。”聂云汉低声道,“走吧,注意周边动静。” 到了那道观前,聂云汉才发现,此地比他想象得还要破。 大门已经形同虚设,门已经被毁损,写着“清心观”三个字的牌匾也要掉不掉地悬着,两边围墙半人多高,垒得高低不平,前凸后进,一看也就是防君子防不了小人。 聂云汉和向羽书一边打量周遭环境,一边进了观中。 观里只有那栋极其简陋、斗拱缺了一半的三清殿,殿后即是小院,院子两侧并列几间寮房,其中一半已经坍塌,想必这就是云虚子的杰作。 聂云汉冲向羽书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转身去查探三清殿,聂云汉则握紧腰间佩刀,轻手轻脚向完好无损的几间寮房走去。 第一间应该就是云虚子的房间,里面所有陈设都被掀翻在地,地面墙面都有斑斑血迹,由于时日已久,变成了黑色。 聂云汉收敛呼吸,仔仔细细观察一遍,没发觉有什么异常,便轻轻退了出去,谁知他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胸口,接着颈间一凉,一口刀搁在了他的肩上。 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聂千户,别来无恙?” 第8章 发现 黑暗中,卓应闲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慵懒的哑意,响在聂云汉耳边,像是一把小刷子,撩得他心猿意马。 聂云汉微微偏过头,手指捏起刀背,把刀刃微微拉远了些,低声道:“阿闲,这么记挂着我么?” 费了半天劲在棠舟府找到这个人,却被他整得晕头转向,将自己摆了一道,卓应闲心里憋着一把火。 十天赶路,五天蹲守,的确是时时刻刻心里都“记挂”着这个混球,此刻终于逮到人,又听到这油滑的调侃,卓应闲的怒火陡然被盖了下去,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顿时轻松不少。 但火烧完,胸腔里还剩了一锅炭,泛着点点火星,须得找个办法好好出口气。 “聂兄为我受了那么重的伤,卓某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自然会惦记。”卓应闲说着,伸手点上聂云汉的左肩,沿着那道伤,斜着往下一寸寸地按,手上用了力道。 “嘶!”聂云汉不由地一哆嗦,“手下留情!” 卓应闲揶揄他:“用苦肉计骗我的时候,对自己倒是挺狠,怎么现在怕疼了?” “我说那是个意外你信么?”聂云汉陪着笑脸,“好歹也是护了你,你何必……” “你还敢说!” 聂云汉趁他松神,忽地向一旁撤脚,猛地侧身下腰,躲过刀刃,反手去捏卓应闲的手腕。卓应闲腕子灵活一转,从他掌边滑过,躲过了这一抓。 寮房内空间狭窄,并不适合使用兵器,卓应闲随即把刀丢掉,赤手空拳地与聂云汉过招。 双方你来我往拆过十余招,卓应闲主攻,意欲拳拳到肉,聂云汉主守,托掌格挡,将他的攻击一一化解,脚步灵活,身形轻盈,嘴角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卓应闲看了更是气恼。 两人身体贴得紧密,你来我往比划着,不像是打架,倒像是跳舞。 聂云汉似乎是故意惹他生气,一边轻而易举地避开他,一边调侃:“阿闲,现在可是你追着我不放,你知道我喜好与人不同,万一我误会了可如何是好?” “聂兄的传家宝还在我处,卓某既承了你的救命之恩,又怎能私吞你的宝贝!” 卓应闲忽地从怀中掏出那枚绿玉戒指,扔向聂云汉的面门,试图以此来吸引他的目光,顺势出招。 谁知聂云汉看都不看,右掌将戒指撩上天,左手抓住了卓应闲冲他咽喉攻来的右腕,忽地一矮身,右手钳住了对方空闲的左腕,双手同时发力,别着卓应闲的胳膊从他头上一转—— 卓应闲双臂交叉,被聂云汉锁在了胸前,后背抵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融融热意,心脏似乎跳得还挺快。 “被我抓住了!”聂云汉笑道,一伸脚,用脚面接住了从天而降的绿玉戒指。 “放、开、我!”卓应闲咬牙切齿,他使劲挣了挣,但聂云汉力气颇大,竟是纹丝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