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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在一旁委婉地道:“姑娘,这会儿入冬了,天气怪冷的,这么一个小东西,您把它放出去,它不是冻死就是饿死,您的一番好意反而不美了,不若先养着玩儿,等来年开春了再说。” 这边才说着话,外头传来了丫鬟的声音:“来者止步,未得通禀,不可入内。” “啪”的一声,好像是谁被摔了一记耳光。 而后是一个女子张扬而清脆的声音:“大胆奴才,我是宣华公主,更是燕国公的夫人,如今国公不在,我才是正经主人,你们居然敢拦我,真是荒谬,改明儿真该打发人牙子过来,把你们都变卖掉,一群目无主上的蠢才。” 门被推开了,魏明姿华衣锦袍、高鬓金簪,打扮得既华贵又艳丽,施施然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群太监宫娥。 姜宛姝的眉头皱了皱。 魏明姿过来,立定在姜宛姝的面前,冷冷地打量了她半晌,倏然一拍案几:“你这贱婢,见了我,缘何不下跪?” 那只小黄鹂儿被这声响吓了一跳,振翅飞了起来,扑棱着从窗口飞出去了。 姜宛姝大急,想要过去扑它。 “贱婢放肆,居然如此无视本宫。”魏明姿柳眉倒竖,对左右喝道,“给本宫拿下她,掌嘴。” 琥珀等人见状,哪里肯由他们动手,赶紧护在姜宛姝的身边。 一群人正推搡着,门外来了一个嬷嬷,身后跟着两个仆妇。老嬷嬷站在门口,扬声道:“公主殿下,太夫人有话,命老奴转呈公主知晓。” 那嬷嬷垂手躬身,姿势恭谨,但既然是婆母的传话,魏明姿暂且忍了声气,抬手止住了太监们。 “不知母亲有何吩咐?” 老嬷嬷示意两个仆妇上前,她们的各自捧着笔墨和一卷经书。 “此乃般若波罗心经,太夫人请公主今日抄写十遍,为已故老国公祈福。太夫人有语,公主年轻气盛,殊为活泼,但既为林家妇,当修身养性、安神宁气,方担得起大家宗妇之任。太夫人一片苦心,为儿辈计,望公主能体恤长者之心,勿使家宅不安、伤了和气。” 这一番话,软硬兼施,明晃晃的就是打压着魏明姿,不许她对姜宛姝动手。魏明姿涨红了脸,牙都要咬碎了。 嬷嬷上前了几步,有意无意地挡在魏明姿和姜宛姝中间,她的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老奴不过是传话而已,若是公主对太夫人的这番嘱咐有什么异议,不妨和老奴一起去见太夫人,请太夫人对公主解释一二。” 魏明姿气涌上头,怒道:“好,我这就去见母亲,请她老人家给我说个明白。” 老嬷嬷微笑着,躬身领路,带着气冲冲的魏明姿出去了。 这一群人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一阵风似地走了。 姜宛姝回过神来,想起了她的小鸟,急得直跺脚,赶紧吩咐下人们出去找寻。 但那小鸟儿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雪,天愈发冷了。 —————————— 魏明姿并没有见到赵琳琅。 赵琳琅让她在佛堂外面等候了半个时辰,而后唤来了府中的侍卫,将她的太监和宫娥全部按倒,领头的那个太监被打了十个板子,趴在那里涕泪交加。 自始自终,赵琳琅都没有露面,临到末了,又命人拿了一卷金刚经出来,叫魏明姿再抄写十遍。 魏明姿踉跄着回到房中,身体还在颤抖着,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令她几乎发狂。 跟随她多年的嬷嬷轻手轻脚地走上来:“公主,不如您写封信给皇后娘娘,求她给您做主。这赵氏,大约是记恨当年,竟如此行事,真是恶毒心肠。” 魏明姿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的神情几乎都扭曲了,但良久之后,她却冷笑了一声:“不,母后她帮不了我,我已经到了这里了,一切只能靠我自己了。” 她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我才不要像母后那样,我不信我会输,等着吧……” 嬷嬷在旁边看着,有些心惊,觉得这位从小看到大的公主殿下,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片刻之后,魏明姿睁开了眼睛,目光中带着一种异样的光彩:“好吧,现在我去找二弟,这个家里,终究还是有人可以帮到我的。” 她对着银镜,掠了掠发鬓,取了丝帕来,将唇上的胭脂抹去了。 而后,她只带了一个小宫娥,去了林照时的院子里。 林照时正在房中整理文案,听得魏明姿来了,忙不迭地迎出院门口。 “公主有何吩咐,命人过来传唤一声就好,何必劳你自己过来。” 魏明姿正撩起裙裾,抬步跨过门槛,闻言顿了步子,看了林照时一眼,似嗔非嗔:“怎么,二爷这里不待见我过来?” 她的神情高傲,而眼波妩媚,她原本从来不拿正眼看他,今日还是第一次。 林照时想起了兄长对他允诺的话,再看着眼前娇俏的丽人,心里慌张得不行,手心里的汗都冒出来了:“不、不,怎么会,公主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魏明姿却掩着嘴,“噗嗤”一声笑了:“不过和你打趣,看把你吓得。” 转瞬,她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今日我是过来求你的,二弟,如今,也只有你能救我了,也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怜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