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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鹤径就想起宗逸对宗炀的评价,笑着给宗炀一五一十讲了。宗炀浅笑了一下,说:“这么小就会以貌取人了。” “你弟说得不完全准确,你可能伤过许多男人的心。” “可能吧。”宗炀说,“但现在有了不想让他伤心的人。” 颜鹤径停下前进的步子,转过来盯着宗炀,宗炀也跟着停下来,无言地与颜鹤径对视。颜鹤径一向巧舌如簧,以前恋爱时也说过许多浮华表面的情话,此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切语言都苍白,一切情话都肤浅。 他只说:“谢谢你,阿炀。” 他们已走到小区的铁门处,街道柔和的光透进来,照亮了宗炀的轮廓。 颜鹤径多想亲吻宗炀,最终只给了宗炀一个不深的拥抱。宗炀感到颜鹤径的发丝在他耳策徘徊了一秒钟,想要回抱,颜鹤径已退开了。 “我可能要去出省几天,有个拍摄。” 颜鹤径好奇:“什么拍摄去那么远?” “可能因为要配合合作的明星吧。” “那要很久看不到你了?” “晚上给你打视频电话。”宗炀拉了拉颜鹤径的手。 这是长时间分别前的最后一次见面,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颜鹤径变得有些不舍,迟迟不想告别。 最后宗炀把颜鹤径拉到小区一个隐蔽的角落,给了颜鹤径一个很长很湿的吻,颜鹤径才不情不愿地说了再见,这次不要宗炀送出门,让他回去陪着宗逸。 颜鹤径刚走出小区门,就被一个东倒西歪的身影拦截住了。 那人身上有酒气,又跟烟味一起浸泡多时,气味实在难闻。颜鹤径以为碰上酒鬼撒泼,遮了鼻子要走,那人直接开口道:“你在包养我儿子么?” 颜鹤径恍若被雷劈了,真是惊骇不已,仔细瞧了瞧那人,才认出是宗望桥。不过他被揍得鼻青脸肿,颜鹤径没见过他几次,实在难认。 “我和你儿子是正常恋爱。” 宗望桥指着颜鹤径鼻子开骂:“你们要不要脸,我都看你来我们家很多次了,每次都非常亲密,也不怕被邻居看到!你父母知道你惦记别人儿子吗?” 颜鹤径捧腹,不把宗望桥说的难听话放在心上,反而不屑一顾:“要脸做什么用?我看您也活得挺好的啊。” 宗望桥呆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颜鹤径在说他不要脸,正要发作,颜鹤径堵了他的话:“而且我爸妈都知道,不用您来操心。不过叔,看你这个模样,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用不用顺便报个警?” 颜鹤径看宗望桥眼珠转溜得极快,转眼就揽着他的胳膊喊脸疼:“那就麻烦你送我去医院了,不过报警就不用了。” 这出乎颜鹤径的意料了,他都没来得及张口,宗望桥就开始推着他往前走。颜鹤径忙说他开了车,引宗望桥往他车的方向走。 宗望桥从上车之前就围着车到处观察,上了车也没安分。 车内密闭,他身上的汗臭熏得颜鹤径几近昏厥,想到宗望桥到底是宗炀亲爸,才没破口大骂赶他下车,只还算礼貌地制止了他几次。 自宗望桥上了颜鹤径的车后,态度巨变,开始问东问西,问颜鹤径是做什么的,颜鹤径回答他是作家,宗望桥又问他写什么书赚这么多,自此颜鹤径不想答了,转移了话题:“您最好不要说话,我看您伤得挺严重的。” “不严重不严重。”宗望桥说,“没想到宗炀还蛮有眼光的。” 接下来,宗望桥开始诉苦,说他欠了钱,今天的伤就是被欠债人打出来的,他说他有多么凄惨,伤口有多么痛,最后说欠了多少钱,其实不算一个大数目。 颜鹤径紧抓着方向盘,无目的似的踩着油门,拐弯、调头,始终沉默。 在宗望桥沙哑、假装痛苦的嗓音中,颜鹤径仿佛知道了宗俙讲述过的他们的童年,被父亲的无能围困住的不幸童年,无法逃避又肮脏不堪,就像宗望桥身上那种衰老与悲哀的恶臭,如同一个循环的噩梦。 颜鹤径忍无可忍,将车停在了路边,心中的一团火滚得越来越烫,快要灼伤他的心。 “你有没有想过,宗炀他们有你这样一个父亲,是他们人生中最悲惨的事情?” 宗望桥被颜鹤径的语气震慑了一下,立刻又讨好地笑起来:“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是我对不住他们,但要不是他妈跑了...” “算了。”颜鹤径气得快说不出话,“无法沟通。” 宗望桥仍不知悔改:“你今天帮了我,不也是在帮宗炀吗?我一定会祝愿你们幸福地在一起了,也不会找你的朋友和家人说些不该说的话。” “我朋友和家人都知道我的事,你尽管去说。”颜鹤径露出讽刺的表情,“我们也不需要你的祝福。” 颜鹤径还是载着宗望桥去了医院,帮他缴了费以后才离开。 穿过医院的走廊时,颜鹤径稍稍驻足了一会儿,窗外是无尽浓稠的黑,医院是纯粹的白。 他仿佛看到了十几岁的宗炀,陪着发烧的弟弟来医院,额头跑得全部都是汗,此刻就站在颜鹤径的身边,他们一起看着医院楼外的天地。 十几岁的宗炀面无表情,不哭不笑,只说希望弟弟不要再生病,姐姐不要再痛苦。 颜鹤径想遇见他,告诉他,这些愿望会实现,很多年后你会遇到一个很爱你的人,他的名字叫颜鹤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