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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聿,哥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打不过我,我是被血浸泡过的利刃,而你一直躲在世事之外,什么都不肯参与。所以,你别想着逃开。 牧轻言划下的结界根本无法抵挡朔夜,金光明灭,破碎声响,对方已至眼前。但到底是回想起了丢失多年的记忆,对于战斗的熟悉感袭上心头,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判断,牧轻言在朔夜面前一个虚晃,随即绕行到背后。但朔夜说得没错,打斗是需要累积经验的事qíng,牧轻言能走出一步,对方已然预见到了下一步,甚至是更之后的。朔夜都没有转身,将手往身后一抓,jīng准无误地攀上对方手臂,紧接着借势回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踹上牧轻言胸膛。 这一踹应当是踹断了几根肋骨,牧轻言呼吸一深便开始疼痛,他抹掉唇角血迹,握着光刃的手将刃柄攥得更紧,指甲生生嵌进ròu里,另一只空着的手在地上一撑,趁着朔夜走近顷身旋踢起身,也恰好踢得对方连连后退。牧轻言以手为支点横腿外扫,将疼痛化为动力,应是让清俊的少年变得灰头土脑,多处破相,唇角同样是流出血来。 饶是被一阵猛踢,朔夜依旧站得稳稳当当,观之牧轻言,他双腿微微分开以此稳住重心,手掌里满是汗,都不知道下一次出手时能不能将光刃握稳。但不管了,朔夜只是从八重地狱里爬出的幽魂,若不是他整了这个么世界,连存活都很难保证。牧轻言生而为龙,若不是因为朔夜,龙骨不会被损伤分毫,死后也是正正当当的到生死树下往生,于天于地不曾为孽,三魂六魄俱全,能以天地灵气为养,不信斗不过朔夜! 这样想着,牧轻言沉下重心,又忽地起身,全身力道都聚于光刃之上,朝朔夜扑去。 朔夜yīn冷一笑,挥掌带起一阵风来。风不减牧轻言其势,甚至是温柔地将他包裹住,牧轻言暗叫不好,但无法收势。风中附着有灵力,温暖而和煦,丝丝渗透入他的躯体,灵力越汇越多,为经历过修行的躯体压根无法承受,牧轻言只感觉每一根血管都快被涨爆,在他到达朔夜跟前时,刚好走过临界点,一股灼热之气游走周身,又自喉间喷涌而出。 光刃再也无法握住,喷出的鲜血浸得朔夜前襟颜色更深,牧轻言提起最后一口气将朔夜向他伸出的手打掉,自己被反推得后退好几步。 一根锈迹斑驳的木仓横空而来,深深刺入牧轻言与朔夜之间的空隙里,只见yīn云不知何时散开,夕阳半沉,红似火烧,曲泊舟正从那团火中缓缓行来。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朔夜盯着那逐渐靠近的黑衣人,眼眸一转,缩回yù迈向牧轻言的腿,将木仓自地面拔出。 牧轻言心一震。 曲泊舟抽出腰间的刀,他和朔夜四眼相对,双方未曾半句便刀木仓相抵,兵刃相接之声清清越越,两道黑色身影纠缠在血色的夕阳光辉中,天上地下不断分合。牧轻言眯起眼睛,他虽然浑身难受,但看得清楚明白,朔夜那是有意放水。 昆仑,与昆仑雪山同名之人,在fèng隙出生的无名之辈,你怎么这么喜欢缠着我哥不放啊。被huáng沙掩埋、遍布铜锈的□□终是敌不过保养良好的刀锋,在曲泊舟的一记横劈下断成两截,朔夜随手一扔,你可真是一位骑士啊,可故事里,骑士都会死的。 虽然不太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但曲泊舟依旧提刀而立,心中打起十二万分警惕。这个人很难缠,比他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要高深莫测。 朔夜。渐渐将呼吸调整好后,牧轻言站直身体,光刃再度滑入手中,我们俩的事qíng,就该在我们之间解决,你杀死我也好,我杀死你也好,或者我们俩一起死,都不要把他人牵扯进来。 哥哥你这是在为你的骑士求qíng。朔夜一眼看穿牧轻言的企图,你不希望他死,是不是因为他在你面前死过一次?可我也死在你面前啊,你怎么老是一次又一次地要我死呢? 我只是希望事qíng在我们之间解决。牧轻言定定地望着朔夜的眼眸。 嫉妒也好,憎恶也罢,我先解决了他,然后再陪哥哥你去找龙骨,这一次我们谁都不会死。朔夜摩挲起自己的手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就像以前一样。 曲泊舟对他们之间的对话似懂非懂,莫名的qíng绪在心中翻滚,终于他懒得旁听,提刀往朔夜挥去,刀光扫起满地huáng沙,他在huáng沙中跃向对方、与对方几近贴面。 朔夜用两根指头捏住曲泊舟的刀锋,挡住了曲泊舟的攻势,用力之大让曲泊舟无法动弹。曲泊舟提脚攻向对方下盘,却被对方反腿一勾,朔夜顺势将他的手制住,曲泊舟整个人被反剪着跪倒在地。朔夜伸手成爪,作势要往曲泊舟天灵盖拍去,这时一旁的牧轻言原地bào起。电光火石之间,手中利刃生生将朔夜手掌削去。 血喷涌而出,溅到眼球上,染红整个视野,牧轻言和朔夜同时晃神,最终牧轻言先一步拉起曲泊舟后退。他看向那一只血ròu模糊的手臂,双手将光刃握紧,站在曲泊舟身前,作出进攻的姿态。 朔夜,你不要再想着回到过去了。我们俩,不会再牵手,不会再拥抱,我们只会厮杀,以一个人将刀子捅入另一个人心口结束。 没人听见朔夜低声呢喃了句什么,他看着自己的断手眼神变得冰冷,那抹一直挂在唇角若有若无地笑意彻底消失,抖手将在伤口上打滚的血珠甩掉,他挺直背脊,另一只手在虚空一抓,虚空中冒出一团黑雾,朔夜从黑雾中抽手,手中多出一柄长刀。 长刀之上血色光华流转,与夕阳的光辉照映着,刀身上的铭文耀得人睁不开眼――这是用地狱深处的业火淬炼,以千万恶灵开刃而成的刀。 牧轻言小心翼翼地呼吸,尽量避免带动伤口,他右脚往后挪动半步,手中光芒bào涨,脚一曲一蹬,朝朔夜跃去。 金光与红光相撞,朔夜将长刀往前一推,牧轻言怎么去的就怎么跌落在地,朔夜飞身扑下。牧轻言丢开光刃,他尽力引导着身体内不断溢出的朔夜的灵气,循着久远的记忆双手结印,打出的光芒不尽纯粹,但仍是让朔夜身形在空中一滞。朔夜变换姿势,长刀自上往下将结印劈开,牧轻言已趁着这个时间远离,他几个起落跃到后方,身体略略下沉蓄势待发。 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嘛。朔夜的声音沉得更低。 废物利用。牧轻言也不怕惹得他更生气,怎么不好听的怎么来。曲泊舟也站起身来,和牧轻言对视一眼后,静静右移。三个人呈三角之态立着,手提刀刃,衣袍被风chuī得猎猎作响。 朔夜啧了一声,正yù还嘴,却因打在脸上的huáng沙而顿住,他伸出手在风中一捻,霎时面色大变。牧轻言也感受到了一阵不同寻常,不知何时周遭环境变了,风中带着煞气,脚下的沙土也开始缠人。 诸神魔的禁忌之地,我已经被雪掉神格了,哥哥也转世为人生死树是要赶谁走?朔夜攥紧刀柄,视线投向夕阳。 沙土缠在脚下,动作变得沉重,呼吸间煞气流入体内,五脏六腑撕心裂肺地痛,牧轻言灵光一闪。他们生而为龙,落地为神,万物因他们而有灵,那些后天修成神的家伙,哪有资格剥夺他们的神格?再者,所谓的轮回转世,其本质也都是不变的。他们还是龙,不然牧轻言不会使出结印。所以白砂海、生死树要驱赶、杀死的,是他们两人! 牧轻言对上朔夜的双眼,发现对方明显也想到了,当年的处罚不过是一场yīn谋, 他们很快将在这场yīn谋中死去。他死了也就算了,可是曲泊舟呢,无论是当年的昆仑,还是现在的曲泊舟,都多么无辜 怎么离开这里!牧轻言冲朔夜吼道。 别想着离开了,当年进来的神魔,没有一个离开了的,你的脚边就是他们的尸骨。朔夜凉凉一笑,这一次我们终于能死在一起了。 牧轻言哪会听他的话,动身跑到曲泊舟身边,还未拉住对方的手,地面便开始震dàng。他没站稳一头栽进曲泊舟怀中,被撞得咳出一大口血来,曲泊舟刚把他扶起来,牧轻言就蹲了下去,光刃cha在地面,一道结界罩在两人头顶。 夕阳似火,风似万鬼哭笑,朔夜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又被一双无形的手扯回去。牧轻言听见一声破裂之声自头顶传来,接着整个人被风卷起,他也不知道自己撞上了什么,再次喷出一口血后,意识便四散而去。 ☆、往生之路 他一头从g上坐起,脑袋却撞上金属制的天花板,一声闷响,疼痛袭来,他不由得缩回去,手抚上脑袋。牧轻言在一节火车车厢内,硬卧,上铺,身上盖着白色被褥边角泛huáng,他抓着g侧的栏杆坐起,这次小心翼翼了许多。 窗外是深夜,火车在郊外高速行驶,没有路过一盏灯,下铺的人打着呼噜,隔了墙的铺位还有小孩在啼哭。他不是在白砂海吗,怎么到这来了?还是说他死了,穿越到下一个世界了?可是系统没有提示他,牧轻言在心底喊了几声,对方也没回应。难道他已经脱离朔夜的控制了?可不对,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掌宽大,骨节修长,是双成人的手,若是脱离控制,他一缕游魂该去往生才对,怎么会跑到这样一个躯壳中来。 牧轻言爬到g尾,顺着梯子爬到车厢地面,从下铺的g底下掏出自己的鞋,穿上后坐到窗边,对面车壁上标明g号的牌子亮着荧光,他不远处的车门顶上也亮着,十四号车厢,六号g上铺。这是两个十分熟悉的数字,这里是牧轻言一惊,这里是他死前的世界! 记忆唰唰地涌来,牧轻言,今年二十一岁,就读于H省X大,现在正是暑假,他就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头顶上放的便是他的行李。目前的时间是二零一六年九月二十五号,凌晨三点三十一分,距离火车脱轨侧翻还有五个小时。 这是他死亡之前的时间点。到底是怎么回事牧轻言陷入深思。窗外终于由重重山影变为城市远景,灯火依稀照清牧轻言映在玻璃上的脸来。他属于美少年的类型,细眉,丹凤眼,鼻巧而挺,唇是浅淡的粉色。他抚上脸颊,似笑又似哭地叹出一口气,这张脸真是好久不见。 灯火掠过的速度慢下来,火车即将抵达下一个车站,此时正在减速行驶。牧轻言霍然起身,从钱包里掏出卧铺牌往乘务室走去,他向乘务员说了下自己要提前下车的打算,换回自己的车票。 十分钟后,火车进站,白炽灯灯光将月台照得极亮,牧轻言一手拎着背包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挡在眼前。他十分不适应这样的明亮环境。随着人流走向出站口,检过票后又走了一阵,牧轻言终于站到地面上。他回身看了看出站口顶上的巨大字牌,这里是B市北站,距离他的目的地,普快需要八个小时,高铁还需一个半小时。但凌晨高铁并不发车,最早的一趟要等到八点十五分。牧轻言按灭手机屏幕,拒绝掉一窝蜂围上来举着巴掌大小、上面写着住宿二字纸牌的大妈,环顾一周后,朝一旁的地下通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