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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jiāo换眼神,孙雾亦将手中东西jiāo移到陆科手上,撸出个讨好的笑容向老太太走去,这位婆婆,请问唐大爷什么时候进去的呀? 老太太低下头琢磨一会儿后答:去了大概三五天了吧,你们可以等上一等,也可以过了这个时节再来找他。 谢谢婆婆,不过我们打算进去找他,您能指指路吗?孙雾亦道。 你们去找东头的写字先生吧,他还能给你们画幅图,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说不清楚。老太太摆摆手。 孙雾亦道了谢,走过去拿过放在陆科手里的东西,另外三人将货物抬起,一同向东走去。村东头的大榕树下果真站这个写字先生,他们付了钱让写字先生给画了幅地图。 按照常理,他们是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去找收货人的,但是这次的委托有些特别,因为其中有一项是如若收货人不在收货地址,请务必将收货人找回,届时报酬翻倍。这个附加条款很奇妙,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次普通的输送委托背后其实是要搞个大事件。 四人在村子里找了个客栈将货物放下,又去置办了在沙漠里需要用的到的物品,备齐水和gān粮后第二天一早便循着地图出发。 村子里的人每到沙棘糙生长的时节就会进沙漠采摘,都是沿固定的路线、在固定的区域。委托人也向他们描述过这位唐姓大爷的相貌,身高七尺,皮肤黝黑,左眼瞎了,下巴上有道疤,出行会在腰间挂一把弯刀。这是个极好认的相貌。 去采摘一次沙棘糙来去需要花上十来天,而唐大爷已去了有三五日,想必不是在返程的路上就是在准备返程的路上,应当是很快便能碰面。这位唐大爷也确实是在他们进沙漠的第三天就碰上了。 唐大爷见到这四人后明白了委托人对他的暗示,决定连夜赶回村子。事qíng就在这天夜里发生转折――天空中指引方向的星星忽然被yīn云遮蔽,原本周围跟死一般凝滞的空气开始大幅度流动,风夹着沙粒割得□□在外的皮肤生疼,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骆驼仿佛经不住这风chuī,竟跪了下来。接二连三地,五只骆驼齐齐跪下,朝的都是同一个方向。 常年在沙漠里进出的人立马发现不对,招呼其余四人去到一块巨石的背风面避风,可风就在他们做出决定的瞬间逆转方向,原本顺着风竟成了逆风。 他们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双腿在沙子里脚印深陷,拔出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就好像有什么重物压在了身上。 头顶的yīn云压得更低,原本只在数丈之外的大石头似乎隔着跨不过去的距离。风里的沙子越来越多,他们几乎要睁不开眼睛,走在最末的陆科拿出一根绳子递往前方,让每个人都握着绳子以免走丢。 渐渐的绳子不再挪动,因为每个人下半身都陷在了沙子里。没人张口说话,风会瞬间堵死你的嘴,沙子会顺着喉咙流下去,然后人被噎死。 又渐渐的,风停歇下来,被埋一半的人抹去脸上的沙子睁开眼睛,骤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片湖。月光之下,湖面泛着闪闪银鳞,他们丢弃绳子,疯了魔似的把自己刨出来,往那片海跑去。 跑了有多久他们已记不清楚,总是一群快要渴死的人接连噗通跳入湖中,在柔和之中舒展身体,在清凉之中缓解gān渴。他们摊着手臂漂浮在湖面上,你来我往地开始高谈阔论。 可是漂浮,为什么人能漂浮在湖面上呢?很快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这时唐大爷颤抖着开了口,这、这是白砂海啊!齐娘娘发怒吃人张开的嘴啊!快逃!几人惊恐起来,争相往岸上游去。 方才温柔的手在他们想要逃离之时立马缠上来,拖着他们去往深处,这四人到底是异士,唐大爷也不是个吃gān饭的,各种手段都使出来,最后是生生地迫使这下饺子后依旧平静的湖面炸起làng花,将几人都排上了岸。 唐大爷快速讲了一遍齐娘娘的传说,他们便明白这里是有凶恶的东西在作祟,要想逃离起码得将此镇住。于是石旷画阵,其余的人开始拼装简易版的机关鸟。 能以玄术传送的时代早已过去,如今的异士需要凭借工具才能提速。 异士们没料到此行会对上如此险恶的东西,震邪、辟邪之物没带多少,石旷只好取下手腕间的铜钱串放在阵眼上。 当石旷布好阵后,简易版机关鸟刚好拼装完毕,唐大爷第一个被送上去,接下来是孙雾亦,最后是队长断后。 小巧版鸟背上挤五个人有些不易,鸟翅刚刚扇动,带起的风也引得地面沙石流动。而就在鸟爪离地之时,底下的沙子竟然聚成一只手的形状,直直朝他们抓来。 鸟足被扯住一只,若是想qiáng行往上飞只怕会被扯断,势必会影响平衡;若是就此不作为,那么整个都会被扯回地面。 我下去引开它的注意,小雾趁机偷袭,然后你把我扯上来。陆科边说着边拿出绳子,将两头分别绑在自己和石旷的腰上,然后拍了一把孙雾亦的肩,头也不回地往下跳去。 那只手果真被他吸引,陆科手上拿着把坠有玉葫芦的两面皆画友yīn阳太极的折扇,折扇抖开往下一扇,那只手生生地被扇偏方向。陆科像逗弄猫一样逗弄这只手,每次都在快被抓住的时候又逃离。 鸟背上的石旷面青似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科,那人拽着绳子,而绳子的另一段在他的手里。石旷摸出一张符纸,在陆科又一次避开沙手后喊了声she! 孙雾亦就等着这一声,她淬着朱砂jīng血的破邪剑离弦而去,明明只有一支却在空中变幻成十支,齐齐朝那只手she去。 石旷在这时将符纸拍飞,化作一道气流将陆科抬起,他抓着绳子顺势上扯,机关鸟也再度起飞。说时迟那时快,已被破邪箭she落在地的手竟然又卷土重来,这次陆科没有准备,被沙手抓了个正着,紧绷的绳子带着机关鸟的身形一滞。 陆科闭了闭眼,做出个决断。他斩断了将他和石旷绑在一起的绳子,被没入沙子中。 世间最坏的结局从来不是双双赴死,而是yīn阳别离。听完这段描述,牧轻言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他忽然想到他和曲泊舟两人,似乎每次都是曲泊舟看着他死去。 一饮而尽后,牧轻言不敢看向身边的人。 与三个异士别后,曲泊舟带着牧轻言回到鸿福客栈,从那段事故中提炼出几个关键要素来。沙漠,月亮,风,还有齐娘娘。方才几个异士在他们面前揭露伤疤,他也没好再细问齐娘娘的传说具体是什么,不过过去之后总会知道的。 第三日,酒馆老板将机关鸟制作完毕。但他们拿到手时,却发现这日行千里的工具不过巴掌大小。酒馆老板鄙夷地看了牧轻言与曲泊舟一眼,带着他们走到城郊空地上,再伸手往鸟眼睛上一按,机关鸟自他手心飞出,落地后变大,成为了长五丈宽两丈高三丈的模样,然后又丢了包东西在曲泊舟怀里,道:备用的,组装图纸在里面。 五个人爬上鸟背,每个人都坐稳后,石旷将机关鸟启动。鸟翅一扇,足下一点,机关鸟便腾于空中。 风扑面而来足以消散所有暑气,而鸟身平稳,连一丝颠簸都不曾有过。望着地面上的东西都缩成蚂蚁般大小,牧轻言忽然有些恍惚。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曾骑于某物之背,傲游云端之巅,观赏盛世太平。 ☆、第三个世界 西北的事,石旷他们所遭遇的只是个开始。他们将唐大爷送回村子jiāo完货物,在客栈里连夜制定出个援救计划。三个人稍作一番歇息后,带上了所有可能用上的装备,乘上简易版机关鸟出发。机关鸟使用次数有限,两次之后零件便会开始破损,第三次使用出事的可能xing极大,他们决定用简易版的飞进去,再使用完整版的离开。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很快迷失了方向,或者说一出村子,定位罗盘便失灵。 夜依旧漆黑如墨,星月皆被隐藏在密云之后。目力所限,他们将机关鸟的飞行高度控制得略低,但依旧辨不出地面的标志,那些沙也跟墨一般,被研磨得平整均匀。 这很不对劲,往远处看地连着天天连着地,边界模糊不清。每个人都心生逃走的想法,但无一人吭声,有的话说出来便会动摇意志、军心溃散。 机关鸟在沙漠上空打转了好几个来回,可就是找不到之前那处地方。有人便道方才他们是在地面上走才遇到了那邪门的湖,不如下去再碰碰运气。 三人便来到地面上,脚下的沙子踩着真真实实,可依旧无果,方才的一切就似昙花一现。 东方的天空擦出一丝亮光,他们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他们正徘徊在村口的麦田上! 这时有几个官兵模样的人提着□□走来对他们进行盘查,接着qiáng行将几个jīng疲力竭的人带到了附近镇上。 你们运气好,这一宿都在村子外面。这村昨晚不知发生了什么,人全被畜生害死了。其中一个兵蛋子道。 这般的异常定是和他们在沙漠里遇到的那邪物有关,石旷三人意识到这并非自己所能解决的东西,便回来找酒馆老板帮忙。可酒馆老板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那里是白砂海,各种传说的起源之地,玄之又玄,时常降下天煞,多少人涉足后再无音讯,你们还能回来三个算好的了。梁横山已经被大雪封了,你们放下这件事,好好准备一下迎接冬天吧。 石旷怎么肯,他和孙雾亦、靳翔合计一番,兵分三路,一人潜去酒馆老板的书房翻查古籍资料,一人去偷机关鸟的制造图纸,剩下一人去拖延住酒馆老板。奈何酒馆老板太jīng明,一脚将石旷踹出门外,又派人去将另两人捉住。这时碰巧遇上了曲泊舟与牧轻言。 从东到西,横跨整个国家版图,乘坐机关鸟只花了五天,中途他们还去添置了衣物和补给。这个冬天来得太早,山川皆寂,屋宇被白雪覆盖得严实,没来得及迁徙的鸟类死在了树上被冻成冰条,除风过后偶尔透出的枝条外再不见活物。 牧轻言这幅身子骨本就不大好,之前在斗崖山庄又时常受到nüè待,如今更是经不住冻。鸟背上五个人,他坐在众人的中间,身上披了两件大氅,底下还垫着鹅绒厚毯,依旧冻得脸色惨白。牧轻言将头埋进大氅,捂得严严实实,曲泊舟怕他被憋坏时不时地得将他拎出来换一口气。 机关鸟在一处开阔的雪地上降落,在眼珠子上一按后缩成和寻常鸟类般大小停在石旷手心,石旷将他揣进袖子里,领着余下四人朝不远处的镇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