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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轻言在袖子里掏了一阵子,终于摸出两颗糖来,他往对面递去一颗,道:难不成这客栈没开给厨子工钱?或者厨子的手艺是和你学的? 我不会烹饪,但任务要求我不得不烹饪。将糖含进嘴里,馊味儿终于去了后,曲泊舟道。 同是被主神选中的人,我们何不组个队?牧轻言建议。 好啊,你的任务是? 一番商议后,牧轻言和曲泊舟的互帮互助临时小组成立。估摸了下时间,牧轻言去厨房借了口砂锅熬药。不进厨房不知道,里面堆的菜都已经不能称为菜了,简直就是一堆垃圾。 牧轻言眼皮子开始跳起来,心道这家黑店可真大胆,完全不忌讳着客人。他叫来曲泊舟,二人考虑到楼上躺着的那个病秧子不喝药不休息格外容易嗝屁,决定还是住在这,晚上时候小心一些便是。但午饭晚饭是不能吃这儿的了,好在他们在城外那间奈何茶店包了些gān粮。 大半个时辰后,药熬好了,牧轻言亲自端上去并监督病秧子王爷喝下,两刻钟后让他吃了些gān粮,又是两刻钟后,便开始施针。 对于原主这具身体来说,行医似乎已经成了本能,牧轻言寻xué扎针动作流畅,但施针本就是一件极为费神的事,加之病秧子王爷体弱得不成样子,一番功夫下来牧轻言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漫长的留针时间后,牧轻言将长针、短针一一拔去、收回盒中,然后道: 请王爷好好休息。 病秧子王爷此时光着上半身,要不是屋里放了好些个火盆,他已经飞升成仙。狗蛋蹲在火盆前小心翼翼地驱着烟不让它往g边跑,曲泊舟坐在椅子里抱臂看着,没人上前伺候他穿衣。 被戳了好多细孔的玉背供人欣赏了好一会儿之后,病秧子王爷才后知后觉地爬起来给自己套衣服。 曲公子,劳驾把火盆放远一些,不然我们走后烟会熏到王爷。牧轻言道。 曲泊舟慢悠悠地起身,这么些个不会被热死? 王爷畏寒。牧轻言朝天翻了个白眼后往外走去,他要去将用过的银针给消毒。 这里没有酒jīng,只能用煮沸消毒法,牧轻言用纱布包着将针丢入清水中,然后往炉子里加碳、扇风。曲泊舟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你去睡会儿吧,晚上肯定会睡不好的。曲泊舟意有所指。 那你帮我看着火?沸腾一刻钟后捞起来便好。牧轻言转过头去。 曲泊舟从牧轻言手里拿过扇子,点头道:你去睡觉,我可不希望晚上我的队友变成了猪队友。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其实好想安排曲公子和小牧子在一间房 ☆、第二个世界 时间一晃,夜幕已至,客栈打了烊,上下都静悄悄的。牧轻言睡了一下午,此时完全不困,瞪大眼与夜色中的g顶深qíng对望。 远处的钟楼传来打钟声,亥时到了,楼下也终于开始响动。 牧轻言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窗户纸,他看见底下的灯被点上了。真是一家明目张胆的黑店啊,牧轻言咋舌。但很快他发现不对,他模模糊糊地看见正对着他的那间房的房门被打开,里面的人说说笑笑地往下走去。接二连三的,又有许多客房中的人走了出来。 牧轻言将门拉开走到走廊上,客栈的大门被重新打开,正对的街上灯火通明,摊贩们开始吆喝,人来来往好不热闹。这不符合正常的夜市开市顺序,哪有全城寂静后又忽然闹起来的。 隔壁房间的门也开了,曲泊舟走出来站到牧轻言身边,有些奇怪,去看看? 牧轻言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指便被勾住,低头一看,狗蛋也起身出来了。夜市?这怎么看着像庙会啊!狗蛋往外探头。 可不像是庙会,外面的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衣着可以用盛装来形容,尤其是姑娘们,着了亮丽色彩的衣裳,粉黛jīng心,环佩叮当。只是盛装虽盛,却格外清凉了些。 这个庙会是以在冬日里秀出身材秀出自信为主题吗?牧轻言不禁疑惑。 这时在客栈打杂的小姑娘掀开帘子走入大堂,朝里喊了声爹,我去拜七姐了便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听见这句话的牧轻言等人当即愣在原地。拜七姐是七夕节的风俗,七姐便是织女,姑娘们祭拜她以祈求好姻缘。可如今却是初冬十月啊! 走!牧轻言和曲泊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等等,我也一起。病秧子王爷推门而出,他披着深色大氅,迈着前所未有的大步子,生怕那三人抛下他走了。 也好,省得这边出事了我们无法及时赶回。曲泊舟点头。 四人刚跨出客栈大门,远方有烟花升空将天幕点亮,熄灭后的烟迹与簌簌下落的蕤苓花相得益彰。烟火接连不断,街头的人纷纷停下驻足观看。风牵起行人轻薄的衣袂,透骨生寒。 牧轻言握紧狗蛋的手,跟着曲泊舟往前走去。 东西南北两条大道的jiāo汇于一道拱桥,桥旁是一颗老榕树,枝叶有些萧索的它被绑上一条条红色的缎带,依稀可辨上面写着祝福的话语。桥下河灯一盏一盏地飘走,灯光黯然处,男女或依或偎。 他们真的在很正经地过七夕节牧轻言讶然。 我们离开这儿吧。狗蛋摇摇牧轻言的手,他总觉得这些人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七姐神来了!不知是何人吼了一嗓子,只见一顶四面镂空、垂以轻纱的轿子被人抬着缓缓而行,里面坐着一位扮作织女的姑娘。人群开始拥挤,所有人都朝那个方向涌去,牧轻言被挤到路边,过程中不小心撞翻了一排挂面具的摊架。 对不起对不起。牧轻言连声道歉,将架子扶正后开始蹲下捡面具。jiāo还面具时他触碰到了摊架主人的手指,发现冷得吓人。牧轻言抬头,借着灯火他得以看清这人的脸,已经完全发黑了。 牧轻言猛地直起身子,仔细观察起周围路人的脸来――一样,都一样,都是泛着死气的黑。他大着胆子捏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腕,此人脉搏全无,却还恼怒地抽手骂了声粗话。 我们最好是立马出城!牧轻言道。 你也发现了。曲泊舟沉下声来,这些人早就死了。 这城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牧轻言抓起狗蛋,曲泊舟拉着病秧子王爷,四人快步朝最近的那个走去。奈城不大,但他们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仍没走到,周围漆黑一片,路也跟无限延长了似的。 咱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狗蛋颤抖着出声,我白天抓药的时候走过这条路,小半刻钟就能走到。 别说,这一城的人都是鬼,遇到鬼打墙还真有可能。曲泊舟停下脚步,顺手将手撑到狗蛋头上问道。 那怎么办?我们又没个能照明的。经历了上个世界的诡异设定,又见识了满城的行尸走ròu,牧轻言毫不犹豫地接受下这个现实。 等天亮?病秧子王爷弱弱出声。 曲泊舟似笑非笑地回头,但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人,于是作罢,道:若您在这寒夜里站到天亮,恐怕我只能带你的尸体回去jiāo差了。 病秧子王爷闭口不再言语。 狗蛋,尿尿。牧轻言道。 狗蛋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委屈地开口:我没喝多少水,尿不出。 憋一憋总会有的。牧轻言说完往旁边跨出一步,但依旧没松开狗蛋的手。 狗蛋的脸皱成苦瓜,可惜谁也看不到,他苦闷地解开裤带,让他的小兄弟在寒风中立了半天后,终于是听见了点水声。 这是牧轻言听来的未知可信度的土方法。传言鬼怕脏东西,有天夜里一个老太太遇见鬼打墙后,蹲下撒了泡尿,便破解了。 但未经证实的方法在这里失效了,包裹众人的漆黑依旧在,他们走了老半天依然是连城门的边都没摸到。 狗蛋,你白天来的时候注意过这里有沟或坑没有。曲泊舟问。 有河,那条穿成而过的河就是从这里流走的。狗蛋道。 都找找那条河,顺着它我们就能走出去了。话是这么说,但四人不敢分散来找。鬼打墙遇到的鬼分两种,一种是盗路鬼,遇见它往往是你走的那条路会遇上邪物,将你拦在原地,天亮后放行;另一种是恶鬼,把你引上歧路。怕就是怕第二种,所以四个人手拉着手,瞪着眼睛企图在黑夜里寻找光明。 也不知寻了多久,终于有人差点跌了一跤,众人大喜,这意味着他们找到了!因为鬼打墙一般只是在平地,有坑或沟的地方就是鬼打墙的出路。 他们顺着跌跤的地方往下走,那是一个斜坡,走了一阵之后,鞋便湿了。这是走到了河边,于是四人沿着这浅滩终于回到了正路上――他们方才一直在围着一棵树转,树下的叶子都被踩成了稀泥。而前方,那本该是城门的地方,竟变成了悬崖。 病秧子王爷一下子跌坐在地,面如死灰,他嘴唇不住地颤抖,我果然逃不出这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牧轻言将他拉起,刚问完,竟瞥见浩浩dàngdàng的一群人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他们这是!病秧子王爷失声道。 反正不是来找你喝酒扯谈的!曲泊舟拎起狗蛋,另一只手拽上牧轻言的胳膊,走。 前有一群行尸走ròu,后是悬崖,牧轻言真后悔从鬼打墙中出来,他抓着病秧子王爷,施展轻功将他带上屋顶。这些行尸走ròu很会爬墙,他们只能不断地起起落落往人少的方向转移。 牧轻言和曲泊舟两人分别带着个累赘,终于来到个没有行尸走ròu聚集的地方,便原地歇息起来。曲泊舟还好,狗蛋本就瘦得只剩骨头,还没一袋大米重。但牧轻言就不那么好过了,病秧子再是病秧子,也是个成人,还会十分没眼色地乱扭动,牧轻言不仅一次生出想要将他丢下去的心思。 行尸走ròu们鼻子比狗还灵,速度比猫还快,还没喘上几口气,便又出现在四人身后。牧轻言白眼一翻,脚下竟有些不稳,曲泊舟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然后冲不远处扬起下巴,那边儿有座塔,这种供着佛骨、佛像的地方,它们应当不敢靠近。 牧轻言其实很想说大哥你不用管我,但对方的冲他说这话时的急切与担忧太过真实,他心中一震,脚步已经迈开随曲泊舟走去。 大门一推便开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除了将门闩cha上,还找来许多东西抵在门后。 大概真是由于供有佛骨、佛像,外面的行尸走ròu都不敢靠近,隔了许久都没听见挠门爬墙的声音。牧轻言终于松出一口气,病秧子王爷也跟着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他之前一直高度紧张,这会儿放松了,咳嗽过后险些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