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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血,鲜红的羽毛,血滴上去,眨眼便分辨不出渭泾边界。这羽毛便如活了般,自牧轻言手中脱出,直直地往一个方向飞去。 跟上。华长老到。 沾血的羽毛带着他们走了许久,到达了dòng底的边缘,另一个方向的dòng壁前。牧轻言正纳闷,羽毛如同屁股后着火般,咻地往dòng壁上戳去,而下一瞬,竟是羽毛透过墙壁而去消失不见,壁上也没个痕迹。 这也行?牧轻言惊叹一声,伸手往dòng壁上摸,他觉得这可能是个幻影。但他却是真真实实地摸到了东西――一扇门。 ** 自牧轻言和曲泊舟离开望江楼后不久,叔柬也跟着离去,但他没像曲泊舟那样招来轿夫,而是去那名为稻香村的糕点坊称了几样新式的点心,才撑着伞往太傅府去。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牧轻言的房前,叩门却无人应答。回想起方才牧轻言马不停蹄地跟在曲泊舟身后,叔柬有些恼怒,他直接推开了牧轻言的房门,自然,里面是空无一人的。 这时外头雷声炸响,似是就劈在门外。 少爷呢?有个女子出现在叔柬身后,他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地问。 在厨房,和曲泊舟在一起。女子回答。 叔柬将手中的纸包猛地往桌上一扔。 离咒局启动的时间不多了。女子又道。 平复下qíng绪后,叔柬道:我去找他,他不和我们在一起,会跌入虚镜的。 女子却兀地侧耳,同时做出噤声的动作。她闭眼聆听一番后,压低了声音,长老派来的那小子,还有孟衢到了! 那小子布置了阵法。女子轻蔑一笑,我将此破坏掉,你去将少爷带来。 她起手作法的同时,叔柬跨出门槛将伞拿起。 就在此时,一阵劲风袭来。不同于外面狂乱而嚣张的气流波动,这阵风凌厉而富有杀意,叔柬眼一眯,横伞一扫,当掉的同时伞也折断。 一张满是褶子的脸自梁上倒垂而下,直直贴在叔柬眼前,叔柬忙退后一步,回到门内。 一张咒符自叔柬身后飞出,直击陈太傅的胸口,陈太傅虽是倒吊着,但却分外的灵活,将身体扭成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弧度躲过了女子的一击。 女子启唇,快速念出一串咒语,叔柬猛地回头,只见女子周身飞出一道白光,白光扩散开来,很快将整个太傅府笼罩。 天幕里铅云低垂,张牙舞爪的闪电与白光相和,炸开的惊雷与白光相成,骤然间太傅府大亮。 光芒很快地偃旗息鼓,太傅府中天地失色,活生生的人在那一刹那变为石俑,整个宅院变成一片死域。 而陈太傅丝毫没受影响。他依旧活蹦乱跳地,与女子和叔柬jiāo战。 陈太傅飞身踩上院内百年老树的树梢,手往旁边池塘内的假山一指,假山被整个端起,径直砸向屋内的叔柬和女子。 假山虽力道大势头足,但遇上屋檐廊柱以及只开了窄窄一扇的木门,便被缓冲去了不少力度,屋内的两人破窗而出,未被伤及分毫。 女子不知从哪抓出一把剑来,丢给叔柬后,自己闪身上了屋顶,接连丢出几道符纸。符纸以极快的速度在陈太傅头顶盘旋一周,接着猛地沉往脚底,闷声响起,他落脚的老树已被炸得稀烂。 陈太傅虽及时转移到了庭院中,但身上也好不láng狈。这时叔柬拔剑,几个起落来到陈太傅身后,正当横斩之时,对方却兀地回身,手往他肩上一拍。被拍的地方当即冒出一团黑气。 叔柬露出冷笑,收回剑势。陈太傅往前一蹿,但叔柬比他蹿得更快,且距离把握巧妙,只先了一个身位,陈太傅正正撞到剑刃。但无奈叔柬肩膀受创,qiáng行提剑而准度不够,只在陈太傅胸前留了道深却不致命的口子。 这时女子的符纸又至,切断了陈太傅的退路。但到底陈太傅是修行了多年的鬼,女子和叔柬年龄加起来才和他一般大,陈太傅早已料到后方将有拦路的招数,直接来了个遁行。 女子赶来叔柬身边,将一张符纸拍在他肩膀,止住了有扩散趋势的黑气。 这些年,他的功夫倒是没落下。叔柬道。 反正他跑不出去,无论躲到哪都会被我们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女子森然一笑。 轻言怎么样?叔柬问。 虚镜里的时间和实际不一样,这会儿他正在看我当年的记忆呢。等把这老不死的抓到后,我再将少爷带过来。女子说完,掏出一面铜镜,她捏了个诀,铜镜画面一变,映出陈太傅的身影――陈太傅躲去了客堂。 说话的间隙,叔柬肩上的黑气全然消失了。女子捏碎一张符纸,两人瞬息转移到了客堂。 虽在之前的两面夹击中脱身,但陈太傅也受了不小的伤,他还没来得及布下防御,两人的猛攻又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赶上111111发文真是太伤心了!! ☆、第一个世界 陈太傅不知叔柬是何时近的身,反应过来后已被剑捅穿了心口,他狰狞一笑,就地一拳往叔柬胸前砸去。只听一声闷响,叔柬退后几步,嘴角流出血来。 接着陈太傅拔出穿透身体的剑,用力一甩,从剑身上飞出的黑血正好砸向迎面而来的几道符纸。两者相冲,符纸燃了起来。 哐当一声,陈太傅将剑丢在了地上。细看之下,才知这剑身上竟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陈太傅一直没动,方才叔柬出现的那一刹那他脚下就有微光亮起,微光转瞬变为几条纤细的藤蔓,自地底生出,缠上他的脚踝,没入血ròu之中。 换而言之,陈太傅无法动。他以不变应万变,原地起势,双手抬起,似是大鹏展翅之姿,在他的身后升起一团黑影,从里飞出一只长喙尖爪的大鸟,大鸟在陈太傅肩膀上一蹬,一跃而起。 女子见状不妙,甩出几张符,指尖一扫,冲大鸟飞去。这时黑影里有飞出些许体型与平日常见鸟类相似的小鸟,这些鸟径直抄符纸扑去。符纸被尖嘴啄破,被利爪撕烂。 大鸟在头顶盘旋之后,一个俯冲朝叔柬而去,叔柬直面这鸟,将嘴边的血不慌不忙地擦去,另一只手招来他的剑。就在鸟要啄上叔柬的眼珠时,那边正应付小鸟的女子分神为他送来一张符纸,符纸一沾上剑身,便化为一道流光,将上面的污血给净化了去。 叔柬抬起剑来,却是一个虚晃,残影仍在,人却已绕道大鸟的身后,带着符文的剑从后下方上挑,刺穿大鸟。下一瞬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切中实体的感觉! 大鸟本为黑影所成,被这一剑刺穿的地方能透视见身后的景象。它引颈而啸,身上那道象征xing的口子缓缓合拢。 叔柬心道不妙,闪身与大鸟拉开距离。那边的女子已甩出了大量符纸,但扔抵不过黑影重聚的速度。此时的陈太傅已整个人被黑影笼罩。 不好。 女子退到叔柬身边,她自怀中掏出一根竹筒来,拔开上盖,里面是一团不知颜色的液体。她一手抬起叔柬的剑,拿竹筒的手一倾,血淋上剑身。剑身上的符文亮起来,开始吸血,倒竹筒完全颠倒时,血竟一滴未落。 你!叔柬讶然。 我多年前取的,以备不时之需。女子淡漠地解释。 你竟敢如此对待轻言!叔柬怒道。 女子神色一变:师弟,你该称呼他为少爷。 余光瞥见黑影缠上了陈太傅的脚踝,女子凛然,收口不言。她拿出一摞符纸,削面般片片飞出,围在陈太傅的四周。她念动咒语,自指尖飞出一道光芒,符纸变成了四面高墙,高墙还逐渐往里压去。 叔柬重新提剑,他挽了个剑花,接着bào起,在空中横切竖画,织出一张网来。他阵势太大,整个客堂的屋顶都被掀去,四壁倒塌。叔柬剑尖一扫,整张网朝陈太傅压去。 此时符纸化为的高墙中黑气大作,大鸟再度腾起,直直冲向剑网,但在接触倒时被弹了回去。反复二三次后,竟有大笑声从高墙底部传来。 这老鬼是疯了吗。叔柬皱起眉头。 这是四堵高墙几近完全合拢,若里面是个正常人早已被碾压成了纸片,但陈太傅不是。他以那只大鸟开路,黑影裹着自己冲了上来。大鸟再度被弹下去时,他伸手提住了鸟翅膀,他做了一个细小的动作,一团黑里辨别不清。 接着,他竟以人身ròu体冲向叔柬的剑网。只听得一声巨响,四合一的高墙崩裂下榻,与之一同坠落的还有被弹下去的陈太傅。掉下去还不算完,砸在地面的石头竟然又炸起来,冲向半空中的剑网,这其间竟也包括陈太傅自己。 剑网被戳开个口子,黑影缩成一团被大鸟衔在口中,鸟冲出那口子往天边飞去。 而此时,推门走出的牧轻言正好看见这一幕。 曲公子,你的陈太傅上天了。牧轻言愣愣地开口。 是你的陈太傅。随着曲泊舟话音落地,陈太傅那血ròu之躯也再次砸回地面。 随石头起落而产生的烟雾散去,牧轻言看清了站在对面的叔柬,他不意外,对方两人倒是满脸惊讶。 他竟帮这群杂碎打开了门!叔柬身旁的女子咬牙切齿道。 别冲动,我去带他过来。叔柬沉声道。 隔着一地乱石,叔柬向牧轻言伸出手去,轻言,过来。 牧轻言还没做出回答,他肩膀被人制住。是紧跟着从门里走出的华长老。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华长老的声音很轻,但听在牧轻言的耳里却是沉甸甸的,不知是施加了什么术法。 不,我只是和那个男的是一个村子里走出来的。牧轻言摇头。说出这话,其实他是很犹豫的,他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个分支选项。方才他有那么一瞬感觉到要是自己回答个是,他一定会死得很惨。但他忽然地并不想死那么早了,因为他觉得术士要做的肯定不会是复仇那么简单。 对面的人也听见了这句话,尤其是那女子,她冷笑道,二十三年前,你的家被灭,你的族被亡,师门为了保全你拼了全部,这个仇你不报了?少爷! 她最后的两个字咬得极重,牧轻言听见后耸了耸肩,你让我看到的那段记忆,是你的视角? 女子没想到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眼睛一瞪,却不回答。 当年满门被灭,只逃出了三个人。一个是lsquo;牧轻言rsquo;,也就是我;另一个是叔柬,那么剩下一个只能是你了。说着牧轻言竖起手指摇了摇,可是我能感觉到,那个人不是你。这下就很尴尬了。 华长老听到这番话后竟笑起来,他松开握住牧轻言肩膀的手,另一只垂在宽大袖中的手开始掐掐算。 所以,你让我看到的,真的是真相吗?牧轻言换了种放松的站姿,且不提你的身份。如果那真是二十三年前发生的,那么亡的是我的家我的族,你把这些仇恨从小讲给我听,洗脑从娃娃抓起,我不就乖乖的跟你一起复仇了吗?为什么还要这般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