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王三爷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正巧赶上了,那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说,唯有轻轻问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 这是张爱玲书写的文字,听起来很浪漫。 如果两个男人这样相遇了,听起来就很吓人。 比如现在,田秘书问了一句:“赵先生,您也在这里?” 看到田秘书那热情的样子,听到那饱含深情的语气,张守信和王洪波吓尿了。 作为中海商界顶尖的人物,张守信可谓对黑白两道门儿清。在他的印象中,这位扛把子的大秘向来公事公办,尺度拿捏得极好,从来不会表现出过度的热情或过度的冷漠。而现在,田秘书的热情,犹如冬天里的一把火。 这个年轻人难道是京里来的? 张守信仔细打量着赵昊,脑子飞速运转。据他判断,在中海地界上,除了段思民之外,几乎没有人值得田秘书这般热情如火。 同时张守信心里又打了个问号,京里的公子哥儿在外地置办房产金屋藏娇什么的,一般都会托熟人办理,基本上不会亲自露面,更不会当众打人搞事情。 张守信不禁纳闷儿了,那个还踩在孙总脸上的“小流氓”,到底什么来头? 孙总被揍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眼前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都有点回光返照的意思了,脑子里回荡着一个稚嫩的童音:爸比,你会唱小星星吗…… 他都没听见王洪波和田秘书说了什么,倒是看见了一脸紧张的王洪波,顿时抓住了救命稻草,扯开嗓门儿嚷嚷道:“王总,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弄死这小王八蛋,我跟你们没完!” 王洪波左右为难,求助地望着老板。 “闭嘴!”张守信终于开口了,指着背后一群高层骂道:“你们怎么办事的,还不把这个闹事的老流氓送到警察局去!” 四海集团的工作人员立刻高速运作起来,很快保安到场了。 最终小流氓没出事,老流氓被连拉带拽的拖走了。 古语有云: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 在场的目击者都明白,张守信做出了一个选择。 即使孙总是潜在大客户,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剧情这样反转,连赵昊本人都有些失神。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思考着人生。 今天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权力的好处,亲身享受到了权力带来的便利。尽管,这样的权力,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 赵昊也觉得这样仗势欺人不太好,心里却有个羞耻的声音在呐喊:不过,我喜欢…… 被田秘书亲切问好的赵志诚和苏玉蓉,同样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老两口也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福利,这是他们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待遇。 “赵先生赎罪,我不知道您在这里,不然我一早就去接你了。发生这种事,实在抱歉。”田秘书本来没做错什么,却一个劲儿的道歉,听得张守信众人一愣一愣的。 “没关系,我也是随便看看。”赵昊回过神来说道。 眼前这位眼镜大叔,他有点印象,当初小段一家上门拜访的时候,给段思民撑伞的就是这个田秘书。临别的时候,段思民还让田秘书和赵昊交换了联系方式,说有什么事直接给田秘书打电话就行了。 他正要和田秘书寒暄,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小赵,新年过得愉快吧?”电话那头的乔国梁比田秘书还热情。 “还行。”赵昊反应平淡,主要是这种问候乔国梁重复过好几次了,春节期间经常发微信骚扰他,有些内容一看就是网络段子,让赵昊很鄙视小段这位大表哥。 “你的手续全部办理妥当了,我寻思着这大年也过了,要不你抽个时间过来,有个简单的宣誓仪式。”乔国梁进入正题。 “好。”赵昊既然做出了决定,也不拖泥带水,无意中还是暴露了他的小农意识:“等我一会儿,下午我叫个滴滴过去。” “滴滴?”乔国梁差点晕了,哭笑不得道:“我的赵参谋,你有专车接送的。这样吧,你共享一个位置给我,我马上派人去接你,很快就到。” 赵昊没有拒绝,利刃在中海应该有专门的接待员,过来接他也用不了多久。 耐心等他打完电话,田秘书关切道:“赵先生,刚才发生了什么,您跟我说说,这种小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也没什么大事,我看上了六号房子,都决定要买了,四海房产好像更愿意卖给其他人,那位孙总还想把我们一家三口当阿猫阿狗赶出去。”赵昊如实说道。 田秘书还没发话,张守信站不住了,主动凑过来承认错误:“赵……先生,实在对不起。这是我们工作失误,给您添麻烦了。您要是对六号别墅感兴趣,我可以做主,以八折优惠登记在你名下,首付百分之二十,尾款等您方便的时候再说。” 言外之意,是说不用给尾款,挥泪跳楼价甩卖,几乎等于白送了。 赵昊早不是愣头青了,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即将走马上任,若是贪了这价值一亿多的别墅,恐怕就是中部军区最大的受贿案了,于是一本正经道:“我一次性付清,帮我尽快办理手续就行。” “好好好,马上就办。”张守信满口答应,心里有些失望,他更希望赵昊收了这套房子,瞬间就能建立起超友谊的关系。大凡贪官污吏都是因为这种把柄不得不受制于人,有些一生清廉的老革命,甚至因为儿孙收了重礼,被牵连落马。 就在这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 “老万,这套房子风水不错啊,过去瞧瞧。” 一看到说话那人,田秘书微微皱了下眉头。 来者共有三人,其中一个是赵昊的熟人万事通,另外一个是中海有名的富商。至于走在中间那个穿着唐装挂着手串儿的中年人,颇有些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