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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毁之前他说什么了吗?”陆汀问。 “没有。”院长拖着沙哑的声音道,“但我想,应该是怕你的家人找到你,或者是想断了你寻找亲人的念想吧。毕竟,社会上不是没有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最后吵着要回去找亲爹亲妈的。” 陆汀想,院长没有说错,爷爷是想彻底切断他和亲生父母的联系,让他永远留在陆家。 即便,那些资料里根本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我爷爷当时看见我,是什么表情?”陆汀声音委屈,又充满了怀念,漂亮的眼睛泛着微微的红。 院长想,这位青年一定是太思念他爷爷了,所以才会来打探往事,“很高兴,我记得很清楚,他看到你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抱着你时双手激动得颤抖,我当时怕他把你摔了,还让他小心点。” “然后他就说要领养我?” “对。”院长笑着,“看见你第一眼,他就很喜欢你。” 陆汀维持着脸上思念亲人的表情,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悄然收紧,他想骗自己,陆家的确曾给过他一份善意,可是现实告诉他,没有,一丁点也没有。 他怀疑,早在那时候陆老爷子就已经在计划,用他来压制林归。 对他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工具,而非亲人,没有必要对他倾注任何情感。而他体质的特殊性,爷爷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发现了。 所有的一切,早在二十一年前就计划好了。 孤儿院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地关上,陆汀最后回头有看了一眼,心口泛起密密实实的疼痛。往事像千百根针,狠狠戳着他血淋淋的心脏。 A市太热了,陆汀觉得双腿沉得厉害,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清冽的气息围绕上来,林归出现在身边,钳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树荫下。 陆汀仰头看着男人,“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带回家,为什么一定是我?” “有一种人天生就能吸纳阴气,能操控阴气为己所用,可纵鬼行凶,可修炼邪术。这种人,被称为九阴,百年不遇。”林归紧紧握着青年的胳膊,仿佛怕人跑了。 男人的大手附上青年的面颊,拇指恰好抵在眼尾,那点湿润还未流下来,就沾到了男人的指尖上。 “陆鸿畴想利用你身上的阴气压制我,但最初的时候并不成功,因为你需要一个契机能力才会被彻底激发。” “所以他才给我们定了冥婚?”陆汀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再加上红成兔子的眼睛,看上去可怜至极。 林归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是,也不是。” 他也是直到刚刚才想通各种玄妙,“打破你身体封印的,除了你我的婚约,还有当初禁锢我的那捧土。” 陆汀现在习惯随身携带扶乩工具,闻言立刻摘下背包,掏出那捧泥土。 泥土落便散开,被聚拢后又像是混了水的光滑泥团。 陆汀蹲在地上,仰头望着林归:“就这?” 林归也蹲下,手掌一拢将泥盛在手心,“这不是普通的土,是万物灵气经过亿万年孕育而出的息壤。陆鸿畴将镇压我的封印和婚约放在息壤上,息壤禁锢我时运转的灵气自然而然反扑到了你的身上,冲破了你的封印。” 陆汀在神话故事中见过息壤,说是可无节制的自行生长,“这也太小了吧。” “神话故事都是骗人的。”林归将那捧土嫌弃的丢回到地上,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废土,“你当初滴了血进去,它应该认了你当主人,只是现在太过虚弱,无法维持形态。” 见鬼的时候,陆汀没觉得有多玄幻,看到小叔叔在藤蔓和人形之间自由切换,他也仅仅是恐惧了几天而已。 眼下,陆汀心里的悲伤被一捧废土彻底打散了。 他单膝跪地,一点点将泥土捧在手心,难以置信地偏头望着林归:“它真的是活的?” 林归:“是死是活看它的命了。” 陆汀觉得掌心里冰冷的泥土仿佛有了温度,再也不愿像之前那样随意对待,仔细小心地将它放到背包外侧的小口袋中。 林归眼神冷下来,“你当初对我可没这么小心,花盆都是随手一放。” “我那不是看花盆很结实吗。”陆汀上前,迟疑两秒后,终于越过那根礼仪的界限,掌心贴着男人的胸口帮他顺气。 见林归的确没有表现出厌烦,陆汀这才温声哄道:“我以后也这样双手捧着你,好不好?” “谁要你捧着。”林归推开那只手,扬起的唇角被他努力压了回去。将脸别向一边,眼睛朝陆汀的方向瞟了一眼,声音轻微的僵硬着,“现在好些了吗?如果还是很难过,我,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靠一靠。” “不了吧,我不喜欢强迫别人。”陆汀拒绝得很痛快,主要是天气太热,两个火炉抱在一起还不得热炸了。 林归:“……” 去机场的路上,陆汀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脑子里总是回旋着自己身上的封印。那应该是出生后,亲生父母察觉到什么,请高人施加的。 是不是说明,他亲生的爸爸妈妈其实很爱他?希望他能像普通人一样,平安健康的长大? 飞机在夜间八点降落,陆汀坐上大巴后很快就累得睡着了。 下车点与恒华小区有一段距离,需要搭乘地铁,这个时间段地铁上的人少了大半,陆汀很容易就找到位置坐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