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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细语道:“是,我是在替秦勉办事。” 这一句话像是火苗瞬间点燃了历思凯心头的枯草,历思凯强忍愤怒,拍案大怒:“你他妈还真是头蠢驴!秦勉是什么人?你与他为伍就是与警方作对!我真想看看你这驴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贺嘉平静一笑,眼里再无动容。 周慎朝历思凯摇了摇头,示意他注意情绪,历思凯压着火气,撇开了目光。 周慎代替历思凯问了句:“贺嘉,你是组织极信任的人,我们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的背叛……秦勉是毒枭,是为恶一方,你怎么会与他同伍?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还是他承诺了你什么?” 话落,贺嘉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但他依旧没有给个回复。 历思凯忍不下去了,说:“当初谢木一案警方在撤退时被袭,那场车祸导致了我们三名同事的牺牲,也导致了郑寻的受伤……其实那个时候你就已经与秦勉为伍了是吗?”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历思凯清楚看到,贺嘉在听到郑寻的名字后,眼睛眨动不止,喉结滚动着吞咽着口水,同时搭在桌面上的双手不由握紧了。 历思凯不动声色,一边留意着贺嘉的反应一边继续道:“三绝峰一案我不想再提,我只想问你一句,郑寻失踪前是和你在一起的,他的失踪是否和你有关?” 历思凯乞求般开口:“你告诉我,郑寻的失踪是否和你有关,我请你也求你老实回答,你了解我的性格,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耗尽我对你的最后一丝信任。” 贺嘉猛地抬头,对上了历思凯逐渐黯淡下去的神色。 这一刻贺嘉备受打击,他以手掩面突然开始缀泣,泪不成声道:“对不起……我对不起郑寻……是我,是我打晕了郑寻,然后看着秦勉的人绑架了他……我……我对不起郑寻,我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历思凯的瞳孔放大,脑子“嗡”地一下空白了。 然后他又听到贺嘉说:“我没想害郑寻……我不知道他们竟然对郑寻做出了那么残忍的事情……历队,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是我害死了郑寻……” 历思凯的脑海里机械地重复着贺嘉的话:我对不起郑寻……我没想害他……是我害死了郑寻…… 就是这个瞬间,历思凯觉得心脏绞痛得厉害,如果不是他刻意做了舒缓,此刻怕是要呕出一股鲜血,他紧闭双眼,双耳齐鸣,觉得贺嘉的话像是锣鼓一次次冲击着耳膜,非得震得七窍流血。 这种打击,残忍得致命。 历思凯已经麻木到毫无情绪,他发出的声音似乎在笑又似乎是哭,其中滋味,苦不堪言,备受折磨。 他尽量压抑着低落的情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到底是为什么?郑寻视你如长兄,他敬你爱戴你,你却在他的背后捅刀子。他死了,死得毫无尊严死得那样凄惨,而你就是伙同凶手劈向他骨肉的罪人!他哪里得罪了你,竟让你做出了这样狠决的事情,嗯?仅仅是因为秦勉的指使吗?你说……你说啊!” 这样的激烈的对峙现场,周慎目睹了过程,同时于心不忍地咬紧了嘴唇。 历思凯的质问声落下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贺嘉突然失声大笑起来,他像是癫狂之人,疯魔了一般。 他笑得泪流不止,又睁着一双裹着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着历思凯,说:“是啊,我害死了郑寻,我就是那个人罪人。可是历队,我亲爱的老大啊,你也是将我推向深渊的人呐!” “我知道我年纪大了,又不如郑寻一个毛头小子优秀,可您面对我和郑寻的态度大可不必这般参差吧?你信任郑寻又爱护他,亲自带他出警破案子,手把手教出了一个爱徒。我与郑寻竞争,你表面上说谁也不会帮,却还是在私底下偏向郑寻,甚至为了他特意警示过我几次!您可真是高尚真是聪明,我是个没头脑的人没错,可你们也不必把我当傻子一样哄吧。” “尤其是竞选副支队长一事,既然你和段局已经内定好了人选,就不必再拉我出来遛了吧?我是人,我是个有尊严的人,我不是狗啊!” 历思凯一怔,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他没敢理解贺嘉话里的意思。 贺嘉在这一刻更显苍老,他还没喧嚣完,于是趁着这一股劲,他将心中所有愤懑不平全部发泄了出来。 他继续道:“是,郑寻的死与我有关,我承认。市局出现的内鬼就是我,我也承认。历队,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把我的心里话全说了吧。”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和秦勉为伍吗?理由很简单,他答应了我会帮我做上副支队长的位置,同时他还给了我一笔不小的费用。”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肮脏?是,我承认,确实挺肮脏的。可是历队,你不是我,你永远体会不到我的无助。你是优越公子哥,家境富裕吃穿不愁,你心情好了大手一挥几百万的豪车都能购,可我呢,我不是,我没您这么好命。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民警,拿着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平时吃穿不舍还要照顾一家老小。我不像您那么潇洒,你是享受生活,我却是体验生活。” “历队,你从来没问过我家里的情况,我想你大概也不屑一问吧。今天我就告诉你吧,我家里上有老下还要养小,我的父母常年看病买药早就把我的存款花光了。除了父母,我还有三个孩子要养,老大十五岁老二十岁,最小的小女儿才六岁……我媳妇过不了苦日子一年前就和我离婚了,我一个人顶着这些压力,我要照顾父母子女,我的压力太大了,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