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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富华很希望自己正在做梦,一醒来,时间还是去年,陈淮水骑着车载他去上班,两个人在寂静的街上等待日出,可时间往往太早,所以等不到日出。 陈淮水只穿背心和短裤,忽然就钻进蚊帐里来,俯下身,紧紧地将祝富华抱住,这时候,外面开始下雨了,噼里啪啦,声音越来越大了。 “富华,”陈淮水在他耳根亲一口,还是紧紧抱着,低声地说,“我不会怪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本来就很难,我知道很难,我没资格强求你,别人肯定觉得我对你的心思见不得光。” 这些话,祝富华或许只懂了一小半意思,他紧闭着眼睛,感受陈淮水响在耳畔的呼吸,呼吸声被雨声盖住了。 厚厚的云层,倾泻着瀑布一般的雨,在院子的地面上砸出白色的水洼,后来,整个院子像是一片湖,如果闭上了眼睛,甚至会猜想这是一片海。 空气是潮湿的,气味里带着生机,是树和花草的气味,也是泥土的气味。 这场难得的雨,在热天里来得十分及时,又没有立即离开。 雨停,也远远过了睡午觉的时候,乌云退散,阵风轻拂,阳光仿佛被洗得很亮很透。陈淮水的胳膊从蚊帐里伸出来了,他取了床头柜子上的青花茶杯,尝一口,发现杯子里的水凉透了。 陈淮水又喝了一大口,可没有往下咽,他轻手轻脚地把薄被子往下撩,才看见了祝富华的下半张脸。 把嘴里凉凉的水给祝富华,祝富华就闭着眼睛,毫无防备地凑上来,还把舌尖往他嘴里伸。祝富华还伸了胳膊,去抱陈淮水的脖子,一点点把水咽下去。 “够了吗?”陈淮水问。 祝富华先是点头,接着,小声地回答:“够了。” 他轻启的眼睛通红,又把脸埋进被子里,紧紧将陈淮水抱住。 陈淮水问他:“还觉得难受吗?” “有点儿。” 陈淮水放好杯子,也躺下了,他还没来得及听雨,却已经看到了透过窗帘照进来的光亮,他变得有些慌,甚至不知道接下去的日子要怎样度过了。 - 待续…… 第33章 32. ==================== 大雨过后,空气还略微潮湿着,枝头叶子翠绿饱满,沉甸甸往下坠。 呼吸的间隙,嗓子仍旧涩疼,眼看天要黑,祝富华才慢悠悠地回家,他推开灶房的门,看到王月香正将煤油炉点燃,火焰跳跃间,黑色的烟尘呛进鼻子里,在蔓延进嗓子里。 祝富华又是一阵咳。 “四女打电话了,她要去外地学习。” “哦。” 王月香穿着白布蓝花的坎肩,热得满头都是汗水,她准备蒸馒头,正等着祝富华回来帮忙,她问:“富华,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 “老板家里搬东西,我过去帮忙的。” 祝富华的眼睛往炉子上瞧,那些橘红色的火焰仿佛正在他心肝上燎着,弄得慌乱难耐,理由是陈淮水在被窝里帮他想的。 “你别乱跑了,我都怕找不到你,要结婚了,总要把什么准备准备。” 王月香对祝富华一向温柔,所以,回家太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她揉着案板上的面团,说:“你蒸得好,待会儿来弄,我给你打下手。” “好。” 祝富华把衬衣脱了下来,那上面还沾满了陈淮水身上的香味道,身上各处都是疼的,酸胀的后腰弯不得,胳膊更是抬不得,祝富华龇牙咧嘴着,全然没注意脖颈和胸口上鲜红的印子,他端着盆子去打水洗手,又端着盆子进来,站在王月香面前虚弱得喘气。 “你怎么了?” 王月香停下了揉面的动作,转过头看着祝富华,她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心里疑惑颇多,又问道:“脖子上怎么了?” 祝富华这才低下头看那儿,然后,脸和耳根都烧红起来,方才,陈淮水像狗那样压着他亲,弄得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祝富华把毛巾放进盆里,哆哆嗦嗦地抬头。 说:“被虫咬了。” “哪儿来的虫?” “下过雨了,虫子都出来乘凉,就咬我。” 祝富华连大气都不敢出,他没有高超的洞察力,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王月香到底猜透了没,两个人在狭窄的灶房里站着,祝富华搁下洗手的盆,“哐当”一声。 面是软的,手陷在面里,脚也像是陷在了面里,祝富华从来没这么疲倦过,开始的时候,他被陈淮水弄得有些怕,可还是乖乖听他的,后来就不怕了,大约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知道害臊了,也觉得向往了。 王月香头顶的灯泡总是闪动,弄得灶房里一明一暗,祝富华快喘不上气,他听见王月香说:“你结婚的事儿快办的话,明年这时候我就有孙子了。” “我都没见过要结婚的人。” “慧兰比段小奔好多了,什么活都会干,她能把你伺候得很好,妈就不用操心了。” “我不用别人伺候,”祝富华停顿了一下,他终于决心将想问的事问出口,他说,“妈,男人和男人也能结婚,是不是?” “谁告诉你的?”王月香走了过来,打算和祝富华一起搓馒头,她平静地问起,觉得大概是个充满童趣的玩笑话。 可祝富华答得那么笃定,他抬起眼,对上了王月香的视线,说道:“陈淮水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