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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强有些微恼,明明今天的主角是他,这群人说的也都是他的经历,可是却都是拿来向谢予示好的,陈强忍不住用脚踢了一下茶几,弄出来点刺耳的动静,所有人都安静了两秒,看向陈强。 陈强微微抬了抬下巴,把说话的语调拔得很高,变声期的嗓音有些沙哑,末尾还破了音,音调古怪的在包厢里回荡:“当然是在说——小!丑!啦!” 谢予正好坐在沙发上——他进来的时候有人给他让了位置,他直接坐在了比较靠近中心的位置,在他旁边是个漂亮姑娘,他们学校里的校花。 校花是个明艳大气的姑娘,聪明又有才华,会谈一手钢琴,大眼睛高鼻梁,正冲谢予笑道:“你听过小丑没有啊?最近很火的那个。” 谢予刚点头,就听陈强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他能知道什么啊?他又没见过小丑!” “你见过小丑吗?”谢予顺势抬头看向陈强,语气平和的像是随意打听一样,好似听不出任何好奇来。 偏偏就是这样的语气,将陈强的好胜心瞬间给激起来了。 陈强立刻拍着大腿,把他这段时间经历的事儿都给说了一遍。 原来,在赵阳阳死后,陈强父母在听到风声后就立刻把陈强保护起来了,还专门叫了家里的亲戚看住他,然后陈强父母自己去警局报案。 今天陈强跑出来,是瞒着家里人,甩开亲戚自己跑出来的。 至于陈强嘴里面说的“小丑警告”,也是他夸大其词,实际上就是晚上门口有人走动,家楼下突然多了陌生人,都被陈强当做小丑在追杀他的证据,被他拿出来当谈资。 谢予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他面前冰凉的大理石桌面。 也就是说,陈强父母虽然去了警局,但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跑出来了。 想了想,谢予认为他现在该给陈钊打个电话,起码应该通过陈钊通知一下陈强的父母,他随口找了个理由,去了包厢洗手间里,洗了洗手后,掏出了手机。 这洗手间是包厢里自带的,一进门是个洗手池,往里面走,绕过一堵墙就是厕所,没有男女之分。 KTV隔音做的不错,洗手间里很安静,只有水龙头没拧紧,发出的轻轻地滴水声,湿冷的空气中夹带着淡淡的尿骚味儿和烟味儿,地上扔着几个烟头,谢予随手拿出手机,正准备发消息呢,洗手间的门就被拉开了,浅浅的喧嚣。 漂亮的校花在门口冲谢予微微一笑,然后丝毫不见外的推门进来。 “谢予,你想考那个学校啊?”校花说话间,随手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上,又将喧嚣堵在门外,她自然的走到洗手池前洗了把手,一边撩拨着耳后的头发,一边笑着说:“说不定咱们两个能考到一个城市呢。” 谢予写短信的动作一顿。 他在校花说这些的时候,脑袋里突然想起了陈钊穿上警服的样子,但是这画面一闪而过,“警校”两个字在他的舌尖打了一个转儿,又被他吞下去了。 “没想过。”谢予思绪被打乱,匆匆的发了短信,收回手机,转头出了洗手间的门。 他出来时,包厢里面已经是群魔乱舞了。 一群岁数不大的年轻人就像是一张白纸,稍微接触点带颜色的东西,就以为自己的世界五彩缤纷了,哪怕这只是一个不大的包厢,几瓶啤酒,一首情情爱爱的老歌,也足够他们沉迷了,就好像是他们通过这些东西,短暂的提前踏入了成年人的世界一样。 不过,这种美妙时光并没有持续很久,大概二十分钟后吧,包厢的大门就被踹开了。 陈家父母像是疯了一样冲进来,逮着陈强一顿揍。 陈强被当众糊了两个耳光,整个包厢里都响彻着他的惊叫声,而这时候,谢予不动声色的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包厢门口,果然看到了陈钊。 陈钊是一起跟来的,他嘴上叼了根烟,正靠在走廊抽。 KTV走廊昏暗,没什么光线,越发显得陈钊唇边那一点烟火猩红,随着陈钊的呼吸,那点红光明明灭灭,一点薄薄的烟雾顺着他的唇边溢出来,萦绕在他的四周。 谢予的心跳漏了两拍,他舔了舔发干的唇,低声问:“你来接陈强吗?” 陈钊的喉咙里溢出来一声低沉的“嗯”,陈钊的嗓音是男低音,平时他说话嗓门大,语气重,让人不太在意他的声音,现在压着声音,那声调就显得尤为明显,是淡淡的嘶哑的烟嗓,他声音压得很低,淡淡的气音顺着人的耳朵钻进来,酥酥麻麻,痒的谢予脚趾都忍不住攥起来。 “陪他父母来走一趟,今晚上得给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一会儿会有同事来接手。” 陈钊已经很累了,他连着一天两夜没睡了,他把嘴里的烟蒂掐灭,顺手揉了揉太阳穴,烟抽太多了,他嘴里一阵发苦,嗓子也有些疼,不由得低咳了一声,补充了一句:“今天你做得很好。” 要不是谢予这一条短信过来,说不定陈强父母压根都不知道陈强跑出来的事儿呢。 陈钊说着,随手拍了拍谢予的脑瓜顶,伸手呼噜了一把。 他手热,又大,掌心粗糙,手指上带着薄茧,擦过谢予头发的时候,他随手捞了一把谢予的长发,轻啧了一声,捏着那两根头发晃荡了两下:“这么长,一会儿去剪剪。” 有那么一瞬间,谢予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很多学生喜欢跟老师告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