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柔和的烛光照亮四周的一小片水面。风起的时候，水波澹澹，荷花灯随之渐渐飘远。 孟棠确实挺好奇慕华晖许了什么愿望。但不论她如何问，慕华晖都是笑而不语。最后还反问她：“你许了什么愿？” “我啊？” 孟棠觉得这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就坦率的回答着，“我希望师兄你这辈子都能顺遂平安，笑口常开，也希望自己以后修炼能够事半功倍，快点强大起来。” 这样以后才能更好的守护你呀。 慕华晖微怔。 他没有想到孟棠的愿望里面竟然会有他，而且还将他排在了她自己的前面。 忽然就想起乳母来。 记忆中的乳母温柔慈祥，也什么都将他排在前面，是自己孤寂童年中的唯一暖色。但是后来乳母却很蹊跷的死了。 眼前瞬间闪过那副每次想起都会令他灵魂深处战栗的画面： 幼时的他推开紧闭的房门，看到白纱屏风后面乳母的身形。 叫了一声乳母，他跨过门槛。等他绕过屏风，就看到让他惊惧的一幕： 他的乳母面色青白的仰面躺在床榻之上，一只手还无力的垂落了下来。却有几只体型很大的老鼠正趴在乳母的脸上，胳膊上啃咬着。 直到他颤抖着双手，拼尽全力推倒那扇屏风，屏风落地的声响吓到了那些老鼠，它们才吱吱乱叫，拖着细长的尾巴四散逃窜开。 可乳母的一张脸，露在外面的胳膊，手脚都已经被啃咬的露出森森白骨...... 孟棠正在看水面上星星点点的荷花灯，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慕华晖低头弯腰，双肩微颤，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孟棠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扶住他，连声的问着：“师兄，你怎么了？” 这段日子慕华晖这个师兄在她眼中就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面上温和笑容依旧，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 这可着实把孟棠吓到了，连声音都在不自觉的发着颤。 好在慕华晖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无事。” 他抬头，唇角蕴着一丝浅淡的笑，看起来又是平日那个沉稳的师兄。 孟棠显然不相信。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孟棠可是将原书中有关慕华晖的部分都仔仔细细看过一遍的人，哪里会不知道慕华晖看似沉静的外表下有多少可怕的童年阴影？ 师兄刚刚是想到了以前那些不好的事了吧？ 孟棠担心被慕华晖看出她身份的端倪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东拉西扯的说起其他的话，好转移慕华晖的注意力。 又指着岸上放河灯的人，一本正经的开始胡扯。 “师兄你看，那对老爷爷和老婆婆的感情可真好啊，到了这个年纪还能手拉手的一起来放河灯；还有那对儿年轻的夫妻，抱着他们的女儿来放河灯。小姑娘长的可真是可爱；那边的那对儿年轻男女，师兄你看到没？我猜他们两个肯定还没有成亲。两个人连看一眼对方都会红着脸别过头；还有那边的那两个人......” 孟棠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发现那两个人竟然是凌星遥和云初月。 靠！在上书囊天天看到云初月，偶尔还能看到凌星遥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到了凡间还能看到他们两个？ 第8章 爹系师兄 慕华晖大约，可能，约莫，是…… 孟棠这大半年虽然和云初月可以说是天天相见，但是跟她并不熟悉。 其实不仅是云初月，上书囊的其他同门她也不熟悉。 虽然上次她发威，杀鸡儆猴镇住了丁乐萱，孙师弟，此后没有人敢再跟以前欺侮原身那样的欺侮她，但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对她冷暴力。 具体表现就是在上书囊的时候没有人跟她说话，玩儿的时候不带她，将她当成透明人。 他们以为孟棠会受不了，但是没想到孟棠根本就不在乎。 每天踩着点去上课，到点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抬脚就闪人，压根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两日前孟棠成功突破筑基境界，以后就不用去上书囊听课，可以自行修炼，更加不用理会他们了。 至于云初月，孟棠恍惚听说她也是前几日刚突破了筑基境界。 说起这事，连孟棠都不得不感慨女主的光环实在强大。 原本云初月的天资也还算可以，但娇软团宠女主嘛，还能让她吃修炼的苦？所以前几日她误入一处山涧时，忽然就从头顶上砸下来一枚圆滚滚，香气扑鼻的果子。 云初月好歹是赤霄城城主之女，肯定也有些见识。当下就认出这果子是难得一见的琉明果，对提升修为极有效。 连忙捡起来吃了，然后运气一个大周天，然后就这么的突破筑基境界了。 孟棠：...... 只能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她起早摸黑，废寝忘食，辛辛苦苦修炼了大半年才能勉强突破筑基，人云初月好好的走路上就能被个仙果砸，轻而易举的就达到这个境界。 就好气。就好酸。然而也没有法子，只能默默的羡慕人家的好命。 云初月也看到孟棠和慕华晖了。愣了一下之后，她偏过头对凌星遥说着什么。 凌星遥眉头皱起，目光冷淡的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同云初月一起转身往这里走。 孟棠虽然没有听到云初月说的话，但约莫也能猜想得到。 肯定是云初月看到她和慕华晖，就想要过来跟他们打声招呼，但凌星遥牛批啊，不愿意啊。不过最后拗不过美人儿的温言软语，他还是不情不愿的过来了。 孟棠很想对凌星遥翻个鄙视的白眼。 搞的就好像谁求着你过来跟我们打招呼一样。 握住慕华晖的衣袖轻轻的拉了拉，孟棠小声开口提醒：“师兄，凌师兄和云师妹在那边。” 快看云初月和凌星遥有多亲密！快点知道云初月喜欢的人只有凌星遥！快点明白你对云初月是无望的爱恋！快点悬崖勒马！这样以后你就不会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了！ 慕华晖不知道孟棠内心的弹幕已经刷满屏，看她一眼，转身回头。 凌星遥和云初月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两个人，一人穿黑，一人着粉。一人冷峻，一人娇美。相貌俱是上等，身高也是最萌差，看着极为的登对。 “大师兄，孟师姐。” 云初月手里提着一盏精致的兔子灯，笑意柔柔，“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呀？” 语气一派小女儿的纯真烂漫。 “凌师弟，云师妹。” 慕华晖微微的对她点了点头。语气虽温和，但并不亲近，“我同师妹来此赏灯。” 从身份上来说，明华宗除却宗主和各峰峰主长老，就数慕华晖最大了。更何况他在修真界成名已久，所以云初月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就会心中生了几分崇敬之意。 现在竟然还能这样近距离的同他说话...... 两颊的晕红越发的深了起来。 孟棠就站在慕华晖身后。她刚刚伸手从储物戒里面掏了一块菱粉糕出来，这会儿就一边吃，一边看云初月红着一张脸同慕华晖说话。 以及凌星遥背着双手，抿唇不语，眸光暗沉的模样。 对此孟棠表示很理解。 慕华晖的真实身世没被爆出来之前，修真界的小辈，或是跟他一辈的人看到他哪一个会不心生敬服？云初月是小女儿心态，慕强，在慕华晖面前会这样很正常。 至于凌星遥...... 除却既生瑜何生亮这种心理在作怪，肯定也有自己心爱的姑娘在另一个男子，特别还是比他更优秀的男子面前竟然会脸红害羞，语气崇拜的不舒服。 不过凌星遥不舒服了，孟棠就舒服了。 哼，叫你上次在路上遇到我的时候用看狗屎的目光看我。 脸上得意的样子才刚显现出来，就看到凌星遥这厮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头，目光正对着她。 长眉拧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孟棠挑了挑眉，回给他一个看狗屎的目光。 然后看着凌星遥拧的更紧的一双长眉，她抬手将手中剩下的菱粉糕塞进口中，脸上笑眯眯的。 小样，我才不怕你呢！ 看得出来云初月是很想站在这里继续跟慕华晖说话的，但是凌星遥的不高兴也是明晃晃的表现在脸上，最后云初月顾及凌星遥，只得开口同慕华晖说还要同凌师兄到前面去逛逛。 慕华晖微笑点头。等他们两个转过身，他侧头去看孟棠。 孟棠刚刚尝完菱粉糕，现在又掏了一块荷花酥出来吃。见慕华晖看她，忙将口中的荷花酥咽下。 咽的太着急，就噎到了。 被噎到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孟棠一张俏脸通红，抬手握拳在自己胸口捶了好几下，但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依然还在。 还控制不住的打起了嗝。 慕华晖也是服了她了。 明明都已经这样大的人了，偏生却跟个小孩儿一样，吃个糕点都能噎到。 身边无水又无茶，只得抬手轻拍她后背。 如此几下，问她：“可觉得好些了？” 孟棠摇头。慕华晖又拍了好几下，她才慢慢的不打嗝了。 若是换了其他女子，这会儿只怕就会很害羞。但孟棠却觉得没什么好害羞的。 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她早就已经视慕华晖为兄。在自己兄长面前再怎么丢脸那也不算丢脸，更加不用害羞了。 于是她就笑嘻嘻的道谢：“谢谢师兄。” 只不过她视慕华晖为兄，慕华晖却显然不是视她为妹。 慕华晖大约，可能，约莫，是将她视为女儿了。 目光在孟棠衣裳前襟上的那些糕饼屑上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眼，慕华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抬手捏了个净衣决。 然后便说她：“吃糕饼的时候注意些糕饼屑，不要落到衣上。还有，你右边的唇角上还沾着糕饼屑，自己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