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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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他就跟着笑了,上下打量了我一遭:“说起来,还真就是太后送的那床长胳膊的被子给朕带来了灵感。” * 到王府时恰好正午。 姜域在府门候着,我下车的时候恰对上他的目光,怔了一下,道:“六王爷的眼里全是血丝,是好几天没睡吗?” 他勉强笑了一下:“初次做父亲,一时欣喜,确有些无法入眠。”说罢,让丫鬟把手炉递给我,“太后寒症未愈,还是早些进府吧。” 话音刚落,姜初照却又把它抓起来,狐疑地问了一句:“皇叔也知道太后有寒症?” 姜域脚下一顿,我赶紧打了个干哈哈,把这茬给摺过去:“陛下,咱们还是早些去看看你的小堂弟吧。” 邱蝉的房中地火旺盛,温暖如春。 新生的孩子跟上辈子一个模样,虽然皱皱巴巴的,眼睛也没睁开,但是肤色跟姜域的一样白,头发跟邱蝉的一样乌黑,注定会长成日后那个玲珑剔透的小公子。姜初照作为皇上,不适合进他皇婶的产房,所以小孩儿给我看过之后,丫头们便把他抱出去给姜初照瞧了。 房中一时间只剩三个人:躺着的邱蝉,站着的哀家,坐着的姜域。 邱蝉还没醒过来,果真如她的丫鬟所说,她梦呓不止,嘴里念叨的全是哀家。 我暗暗往一旁瞧,姜域的眼睛更红了一些,神色也十分耐人寻味,像是……像是很愤慨,却又很无奈,于是垂着眼眸,攥紧手指,同自己较劲。 不知为何,哀家油然生出一种挖了姜域墙脚的罪恶感。 但邱蝉选择喊哀家的名字,是她的问题,真不关哀家的事,哀家冤得很。 这场景可太让人尴尬了,我呆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住,于是打算先撤:“哀家看过便也放心了。不晓得蝉儿什么时候才醒,眼看就要下大雪了,哀家和陛下还是早些回宫里吧。” 好巧不巧,话音刚落,我正提步,邱蝉就睁眼了。 她无视了坐在她床边、一直照料她的姜域,眼睛直勾勾地把我撅住,用生孩子时喊哑了的嗓子,中气十足地叫了我一声:“表姐!” 说完这句,就疯狂落泪,仿佛她眼里盯着的不是她表姐,而是坑她、骗她、惹她无限伤情又令她难以忘却的负心郎。 甚至,仿佛把哀家当成了同她困觉、又把她抛弃的孩子的“亲爹”。 “表姐坐近一些,让我好好看看行吗?”她梨花带雨,哭腔浓重。 纵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也知道自己面皮上必定是铺满了难堪,看看她,又看看姜域,当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原地不动地说了一句:“你好不容易醒了,还是多看看你夫君吧,他好像很辛苦呢。哀家……哀家先出去看看我那大外甥吧。” 想了想,还是觉得尴尬,于是掏出福袋放在她枕侧,心一横,直白道:“哀家看过你们母子,放心了不少,还是先回宫了,等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讲到此处,忽然想起那件事,小声但坚定地说,“哀家的寒症快好了哦,你别再替哀家担忧了,也不必去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医书,要是让哀家知道你胡闹,哀家这辈子就再不见你了。” 邱蝉有些惊愕,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可你真的快好了吗?” 我俯身,用刚摸过手炉,还微微烫的掌心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你感受一下,很暖呢。” 她终于放下心来,欣喜道:“表姐能痊愈可真是太好了。” 好险啊。 上次哀家过来看她,就忘了嘱咐最后这段话,这次差点又忘了。 * 回去的时候,大雪骤降。 苏得意早已在马车上点好了炭炉,把我和姜初照一一扶上去,提前嘱咐道:“雪大路滑,马车要比平日里慢一些,太后和陛下稍安勿躁。” 等苏得意走出去,姜初照就靠在车上,轻声细语地开了口:“能不能问太后一个问题?” “嗯?”我愣了一下,“什么问题?” 马车在苏得意的驾驶下,行得稳当又安静,以至于姜初照细微的叹息声,都叫我听得清清楚楚,“四年前,朕从京城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是遇到了什么事,染上了这么重的寒症?为什么六皇叔也知道,唯独朕不清楚?” 似是有一根弦,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里绷断。 短短的时间里,我脑海里翻腾不止,想了各种借口想把这个问题躲过去。 可他却凑过来,用盛满雾气的眼睛盯住我,在距我不到一寸的地方,开口问:“和朕有关系吗?” 好像是有关系。 可又好像没有。 “告诉我行吗,”他小意地同我商量,声音里充满了乞求,眼角还泛出几丝嫣红,“我真的真的很想知道。” 好像确实躲不过去了,他都这么求我了。 于是深深呼吸了几次,开口道:“姜初照,十六岁的冬天,你到了西疆。” 他有点着急:“嗯,然后呢?” 眼睛酸疼不已,面前的人在眸中雾气的遮蔽下,都变得有些模糊。 我在衣袖下掐着手指,克制着,让自己尽量平静地去讲这件事:“我收到了你的来信。” 他缓缓睁大眼睛:“那四年,我没有给你写过信。” 作者有话要说: —— 1 讲一下男女主感情线的问题。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母子之间是不能有感情戏的,强行有的话这本书就404了。这也是为什么在文案里有【男女主感情戏出现在关系结束后】。 昨天看到读者【芥子】的评论:“男女主虽然到现在还在误会,但在我看来主线是在讲述前世故事的,准确一点来说,感情线更偏向于前世故事,剧情线大都走现世,再加上前世后世的一些交代,字数就多了。大家不要着急呀,等作者慢慢讲好这个故事吧。” 很感谢也很感动,因为她说的非常契合我所设计的。目前来讲,感情线只能出现在前世,因为前世他们是夫妻关系,就很好搞起来。 我发现由此进入了一个循环,大家非常想看今生的感情进展,但是目前无法写感情进展,只能写日常和剧情,感情戏都放在上辈子,而且还能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即便是驾驶交通工具都没问题。但这样,想看这辈子感情戏的读者,就屡屡失望。但是,同志们,其实上辈子的感情也是感情(这么一想是不是就好多了?)这辈子不能进行的,上辈子都能搞,而且还能换着花样,白天黑夜,水里水外地搞(小声)。 2 已经连续三个月不断更了。其实很疲惫,感觉身体被掏空。但不管怎样,会按照我之前的想法,继续写下去。当然也会兼听大家的加快进度的呼声,后面尽量提速。谢谢有大家持续不断的陪伴和同行,奥利给。 3 明天双更。 下午14:00一更,晚上22:00一更。 —— .感谢在20200613 13:24:54~20200613 21:5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小奕臻、小么么咪、七七久久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我猜 “你在信里说自己受了伤,很希望能有人照顾你,说自己很孤单,希望有人能跟你说说话。但是你认识的姑娘,在京城呢。” 他着急了,眼眶变得鲜红:“是谁送来的信?” “你还在信里告诉我,西疆有葡萄,有羊肉,有胡旋舞,你说让我忘掉姜域,去西疆找你。” “你真的信了,真的去西疆找我了?” 我不敢点头,怕眼里的泪掉出来:“字迹和你一模一样,甚至是遣词造句,甚至是语序语气,都一样,我还拿给乔正堂看了,他也觉得是你写的。但他却拦着我,不让我去找你。” 姜初照的眼睫剧烈地抖了一下,声音也有点不稳了:“但是你没听乔尚书的话,执意去找我了对吗?” 我轻轻叹息:“是啊。” 他急得口不择言,握紧我的手腕,低声训斥:“你怎么这么笨?我若是让你去西疆找我,至少也会让苏得意带你去啊!” 我勉强笑了一下:“那真是巧了,来送信的人,跟苏得意长得一模一样呢。” 面前的姜初照,瞳仁骤然收缩。 我想把手腕拿出来,可他攥得实在太紧,于是作罢:“我也知道自己笨,但那时候我也不晓得世界上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更不晓得那些看你不顺眼的人,会算计到我这里。” “可不可以……给我详细讲一下?” “嗯,可以,”我靠在车上,小声开口,“十六岁的冬天,乱云薄暮,急雪舞风,‘苏得意’来找我……” * “苏得意”来找我,把姜初照从西疆寄来的信递到我手里,且道:“明日辰时初刻,老奴就出发去西疆探望太子殿下,乔小姐若是想同行,可在这个时间到西城门同老奴汇合。” 我接过信件,看惨淡的日头落于西山后,既欣喜又担忧:“时间这么紧张吗?我怕来不及准备呢。” 苏得意呵呵一笑:“吃穿用度宫里人都替小姐准备好了,小姐只带一些贴身衣物就好。” 苏得意是姜初照最信任的一个公公,也是对姜初照最好的一个公公,大抵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一直以来,他对我十分照拂。 是以听到他这样讲,我便稍微放下心下来,抬头问他:“听说西疆的夏天挺热的对吗?” 他点头:“是呢。” 这句“是呢”,是苏得意常常挂在嘴边的,说的时候还带着浅浅笑意和温和宠溺,叫人听到就能从耳根一路舒坦到心底。 我嘻嘻笑道:“那我多带几身轻薄的衣裳,我大嫂又给我做了好几身裙子,可漂亮了,等到春夏的时候,我可以穿给阿照看。” 那时候,我不止决定好了同苏得意去西疆,甚至还打算待到夏天呢。 当然啦,如果姜初照还是觉得孤单,那我陪他待到西疆平定之日,同他一起回京,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短时间内嫁不出去,是真的很闲。 乔正堂却不愿意,纵然他也看到了苏得意、看到了姜初照的这封信,甚至检查了皇家信函独有的紫金印戳、信纸独有的九龙暗线,但还是不打算放我去。 他把信随意折了折揣进袖子里:“西疆风吹日晒,黄沙漫天,冬天极冷,夏日极热,你去那里做什么?况且你都及笄了,不好出去乱跑,还是在京城待着吧。” 我本想顶撞几句,可见他有些不耐烦,若是惹毛了他估计又得去祖宗面前磕头,就只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衣袖:“那你把信还给我。” 乔正堂摆摆手把我从书房往外赶:“明日散朝后,为父把这信拿给陛下看看,太子到现在都没给他老父亲写信,却给你写了,这有点说不过去。” “因为他想念我,比想念他父亲多一些。”我攥着拳头,认真解释。 乔正堂拧眉训斥我:“姑娘家的怎么能随便说男人想你!赶紧滚回去睡觉。” 我一点也不服气,可还是回了自己的厢房。 不得不说,幕后之人选的时间非常好。通知我的时间选在日暮,乔正堂无法进宫求证;带我走的时间选在次日清晨,乔正堂已出发去上朝,还没法把求证的结果告诉我。 次日,目送乔正堂离开,我就带上昨夜收拾好的衣裳箱子和妆奁匣子,乘马车去西城门同苏得意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