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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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行,你再长大点儿,哥哥就真背不动你了。”他笑道。 “嗯。下次我找细带把靴子绑在腿上,”我趴在他背上,想了一会儿,说,“或者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就背着你来看戏。” 他说行。 但后来就不去看戏了。他开始广招美女入宫,并大行双/修之术。一开始是想把皇嫂气活过来,后来他就沉沦了。 * 姜初照长大了一些,我带着他去宝食街吃姜界带我吃过的冰糖葫芦,这是我吃过最甜的东西,甚至味觉还有了些长进,能尝出微弱的酸。 姜初照却不大满意:“皇叔,我咬不动。” 说得还理直气壮的,就像当年我说自己不会嗑瓜子一样。 去酒楼找了刀,切碎了放在碗里,把山楂籽挑出来,推到他面前:“这样行了吗?” 他用勺子挖起一些送进嘴里,半秒后,皱起一张嫩白小脸:“太甜又太酸了。” 跟我当初是另一种反应,但又像是同一种反应。只是他味觉太灵敏了,什么味道都太过;我味觉太差劲了,什么都尝不出。 “皇叔,你为什么笑?”他把下巴垫在桌沿上,露着一个小脑袋问我。 “皇叔觉得咱俩有点儿像。” 他很淡定地问:“你是说,咱俩都长得挺好看吗?” 我忍不住笑:“嗯,对。” 他歪着脑袋,眼珠子转了转,好像突然瞧到了什么,伸出小手拍了拍我的衣袖,欣喜道:“苏公公又出来买猪蹄了,走哇皇叔,咱们去吓唬他一下。” * 小时候总是盼望着早点成为大人,但真的长大之后,就发现很多事情都跳了出来,而因为你已经长大,所以就不得不面对。 那一年,姜初照十岁,我十四岁。 京城里的其他皇兄看到姜界身体不太好,十年来只有这一个子嗣,都变得有些躁动。姜界想了个法子,给每个人在京城百里之外分了封地,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为表公允,姜界自然也得把我安排到京城之外。 虽然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从他嘴里讲出来的,却是另一套说辞,向来流里流气,粗言俗语的他,竟然给我念了一首诗:“一身能臂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皇兄想让我去边塞打仗?” “现在又没有战争打什么仗?哥哥是想趁着边疆太平,让你过去历练历练,”他说得很像那么一回事,“你跟其他王爷不同,你是哥哥养大的,你哥我这辈子就是个药罐子,干啥啥不行,身体早晚得垮。你不一样,你才十四岁,身形挺拔,意气风发,所以去北疆射大雕,掳单于吧!” 我接受了他这个安排,却还想确认一件事:“臣弟还能回来吗?” 他不解:“什么意思?” 我提醒他:“臣弟也是京城的王爷之一。” “嗐,你当然可以回来!这样吧,等你十八岁,你就回来,那时候,哥哥给你说亲,看你成家。” 我忍不住想笑:“皇兄,你不怕我学了一身本事,回来抢阿照的皇位吗?” 他看着我,神情前所未有之认真:“朕不允许任何人夺走我儿子的皇位,除了小域你。” 姜界真是太不要脸了。 以为我没听到,他昨天跟乔侍郎说的话—— “小域和阿照,都是朕的心头肉呀。但阿照到底是朕的亲儿子,皇位还是得给阿照。得让阿照好好长大,朕就这么一根独苗。小域现在虽然看着不争不抢,要再长大一些,难免会跟他这几位哥哥一样,有别的想法,唉,先把他骗过去再说吧。” 姜界让我去北疆,其实是不打算让我回来的。 但他还是跟我装到底了,“北疆冷啊,你记带够棉衣棉被,哥哥等你回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带着冰糖葫芦,迎你回来。” 他念的那首诗,我也是读过的。 是组诗,前面还有两首,我很喜欢里面的一句。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行吧,他让我去,我就去吧。 “那你到时候,给我带两串冰糖葫芦吧,”我笑,“一串不够甜。”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情义,兄弟情义,兄弟情义——不要多想。】 【番外2过阵子再写。】 还记得阿厌第一次见姜域,马车水囊里放的嫩柳吗?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 《闲观》随记 16.【真母后】 “苏得意,你服侍父皇这么多年,应该很了解他对吧?”少年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就着金盆刷绣鞋,一边问。 “回殿下,陛下是主子,老奴是下人,不该过问的便不问呢,所以了解的也不多,”低头看着太子在干的活,颤巍巍提议,“殿下,这是谁的鞋……让老奴刷吧?” “阿厌的,今天踩到泥巴了,”少年手上动作没停,又问,“父皇有快一百个妃子了,为什么我却还没有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大概是因为陛下宠爱殿下,所以不想要其他儿女吧。” “你说实话,不然我把你偷偷出宫买猪蹄的事告诉父皇。” “……回殿下,是因为皇后娘娘。” “母后过世这么多年了,父皇还喜欢着她?” “喜不喜欢老奴说不好,但应该是没有一刻忘记。因为皇后娘娘过世前给陛下下了一味药……自此陛下就再也不能有其他孩子了。” “母后真厉害。” (猪蹄梗后续。wb可看其他随记,名字见文案。) 第32章 娘嗳 次日,姜初照就把娴、丽、云、容四位妃子的爹请到宫里来喝茶了。 苏得意和林果儿乘马车到京城七十二个坊通知大家大祁第一届百姓票选皇后活动的相关事宜,通知完后,便去告知四个大街市的商铺,让他们明日歇市,给这项史无前例的大活动腾出空来。 哀家则承担着别的任务——把我那四位宝贝儿媳都叫到凤颐宫来,告诉她们明天立后的事情,并把整个选拔过程给她们讲述了一遍,然后发了纸笔,让她们现在就开始写演讲的折子。 四位美女捏着纸笔,无一不懵。 唯有哀家欢欣雀跃,兴致盎然,甚至生出一些国子监祭酒监考时才有的嘚瑟感。 依旧是娴妃第一个回过神来,左右顾盼了会儿,上前一步问道:“请问母后,立后一事……是陛下的主意吗?” 我挂上慈祥的表情,望着她们,温和笑道:“是赵太傅,杨丞相,卫将军合起来的主意,陛下深以为然,并把诸位大人的想法变成了一个可行的方案。” 娴妃怯怯哉,惴惴焉:“这也是母后的想法吗?” 我笑得更加温柔,扯谎道:“哀家也不知道是谁给陛下出的主意呢,但哀家却觉得这方法不错,不然选得不合适,诸位亲家公怕是会生气。” 娴妃微微蹙眉,似还有忧虑:“母后,您方才提议臣妾跳纪功乐舞,但臣妾许久不曾跳过了,怕明日跳不好。” 我安抚道:“没关系,你的腰肢这般软,身段这般舒然,即便是跳大神,都有一群人围着边鼓掌边喝彩边说好看。信哀家,不会错。” 丽妃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跃跃欲试,想给自己加戏:“母后,臣妾明日表演箭法时,可否命人在现场放飞鸟走兽之类,臣妾可射活物。” 我思忖片刻,觉得不是很好,就耐心与她商量:“若都是大人在这样确实很好,也很震撼。但现场可能还会有很多小孩儿在,所以还是不要太过血腥了吧?看到活物死掉,小孩子可能会哭哎。” 丽妃神色动容,眼中流出暖色的光来,看了我半晌,点头笑道:“母后当真温柔,是臣妾考虑不周。多谢母后提醒,臣妾就表演最普通的射靶子吧。” “射靶子就挺好,”我忍不住攥拳给她加油打气,“好好耍,叫大祁的男人们也看看,大祁的女子一点也不输他们。” 另外两个,积极性显然不高,甚至有一位还呈现出了放弃状态。 我看向打算放弃的余知乐:“容妃有何想法?” 余知乐面色平静,仗还没打,就自己把自己劝降了,甚至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臣妾的父亲只是六品员外郎。” 我皱眉:“那又如何呢?” 她目光如冬水,悠缓又冷淡:“六品员外郎的女儿,做皇后是不够格的。” 我对她这回答很不满意,这完全不是立在窗前,奋笔疾书却能写出劲凛方正、风骨独具的楷体的那个余知乐。 “哀家并不是想劝你,你若不想参与,自然没人能逼你去。但是哀家不得不说一嘴,大祁国立皇后从来没有像明日那般,不靠家世,只靠你自己。” 余知乐恍然抬眸。 我不想看她,所以把目光放在了能让我稍微消消气的云妃——的胸上。 方才没顺下去的火,果真被眼前这美好给浸润,熄灭,抚平,熨帖妥当。 我摸过茉莉花茶喝了一口,瞬间神清气爽:“云妃有何打算?” 听到我点她的名字,从方才就神游太虚的云妃回过魂来,盈盈笑容铺了满脸:“母后希望臣妾去参选吗?” 我努力保持端庄,甚至变得克制又严肃起来:“说你自己的想法,不要总问哀家。” “那母后会去现场看吗?” “……会。” “那臣妾便去参选,”她又像是没过脑子,决定做得极其迅速,但偏偏又用了一副深思熟虑、感慨万千又惊叹无比的语气继续说,“此项活动意义重大,莫说是大祁国前所未有,纵眼整个历史都不见得能寻出先例。陛下此番决定,实乃开天辟地之创举。不过,臣妾有个提议。” 她抬起上眼睑,诚挚地望着我,我便问道:“什么提议?说给哀家听听。” 云妃举起手掌,笑容诚恳又积极:“臣妾建议以后,把候选人拓展至整个后宫,而不仅仅是我们姐妹四人。若还有可能的话……” 我眯眼打量她,觉得她是要把范围拓展至整个大祁国的适龄女子上。 果真听她兴致昂扬地开口:“建议整个大祁国想当皇后的女孩儿,都过来试一试!” 嗐。果不其然,没有惊喜。 好在是她低下头,又小声补了一句:“当然,有此梦想的男孩儿,也完全可以为了梦想……拼搏一下。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我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