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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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一样,你是例外。” 谢清呈沉默片刻,语气里似乎藏着些冰冷狠戾的刀影:“为什么?” 贺予也不知道原因,难道是初次情结?但这话自然是说不得的。 他可是“睡过很多女人的贺予”。 于是他随口道:“你……长得好。” “谢谢了,那我要是把脸划了,我们是不是就能结束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男孩子没想到自己的随口换来了这种反应,蓦地惊,起身俯看着他:“谢清呈!” 但随即涔涔冷汘凉下来,他盯着谢清呈的眼,又抬回了冷静:“不,你不会的。” “我怎么不会。” “你是个惜命的人。你把生命看得很重。” 谢清呈桃花眸慢慢合上,喉结滚动:“不好意思啊小朋友,我把我自己的命看得很轻。” 贺予忽然发了狠,心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他压低声音,厉声在谢清呈耳边道:“你要是敢,我就把你锁起来,把你的脸蒙上,然后折腾你到死——!” 谢清呈睁眼,那双桃花眼极冷地看着贺予:“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我这张脸了?以前也没见你觉得我有多好看。” 贺予答不出来。 他最后只狠狠对谢清呈道:“你,你总不至于为了我去毁个容,难道我在你眼里这么重?” 谢清呈不语,良久后,声线像冰泉淌过余温尚热的床褥,他冷笑:“这倒也是。” “你又算得了什么呢,贺予。”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叹息。 贺予没来由地觉得不舒服。他不喜欢他叫他贺予。 他发觉谢清呈已经很久没有叫他小鬼了——自从会所那夜后,就再也没有。 因为这种不爽感,贺予又纠缠了谢清呈一会儿,回过神来时天已完全黑了。 傍晚时,陈慢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还是不太放心贺予和谢清呈之前的状态,想问问怎么样了。 谢清呈当然不可能和陈慢说实话,便道:“……没事,之前有点误会,解释开了就好了。” 陈慢又和谢清呈聊了几句,然后说过几天下班想来谢清呈这里吃扬州炒饭。 贺予就那么淡淡然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然后在谢清呈挂断后,吻了吻谢清呈微凉的嘴唇一陈慢只能听这嘴唇里说出来的话,他却能含之吻之,把冰冷吻到湿濡灼热。 “谢哥。”末了他微微拉开些自己和谢清呈的距离,两人的呼吸都还不由自主地有些急促,但谢清呈的眼珠子却已是冷彻的。 贺予凝视着那双招子,然后说:“你起来给我做炒饭好吗?还想要碗粥。” “……” 谢清呈想,绝了。 贺予眼神里有因陈慢而起的霾,嘴上却撒娇似的讨价还价说:“你要我走,那我蹭完饭就走。”无论是同性之间还是异性之间,都罕见主动方爽完了一整晚之后,还要求承受的那个人起床做饭的。 正常人通常而言会亲自去厨房洗手作羹汤,或者叫个宾馆的客房服务送个餐,哪怕是古代的昏君宠幸个宫女,完事儿之后也至少会嘱咐太监们去侍候人家。但贺予不要脸,属于特例。 而谢清呈呢?谢清呈原本是想骂他的,但他实在累得厉害,看着贺予也厌——起争执需要耗费精力,而他现在连看贺予眼的力气都不想使。 更何况他也不想让贺予觉得自己被折腾到失了力气,他一贯觉得自己纯爷们,是要强的。 谢清呈为了让他早点滚,一言不发地起床做饭,面庞冷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腰很酸疼,更有难言的不适感,但这些难受都被谢清呈内化了,现在从他的脸上,贺予能得到的只有无尽的漠然。像一片废墟,入侵者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任何叫人欢欣鼓舞的珍宝。 贺予穿好衣服起身去厨房看他,内心莫名从平静到焦躁,从焦躁到失落,又从失落到茫然,他沉着脸倚在门框边,不停地絮絮叨叨,以此来减轻自己心里的烦闷感。 “谢清呈,香油搁少点。” “谢清呈,葱切细一点。” “谢清呈,不要这么早放盐。” 他刻意挑三拣四,但他其实不会做饭,鲁班门前弄大斧,指点得毫无道理。 他以为男人会像以前一样,会转头对他破口大骂——可男人没有。 他说什么,谢清呈就神情寡淡地做什么,像厌弃到了极致之后,一言不发的应付,毫无感情的打发。 这种沉默对比之前谢清呈至少还愿意和他争吵的态度,更让贺予心烦意乱。 他走过去,忽然从背后抱住谢清呈的腰,侧过脸亲吻谢清呈的颈,手搭在谢清呈的腕上,让他放开煮粥的勺。 谢清呈一开始没理他,桃花眸定定地望着煤气灶跳动的蓝色焰火。 最后大概实在被贺予缠得烦了,终于头也不回,冷冷地丢了一句:“你要发情还是要吃饭。” 但他冷淡,贺予好像就觉得越有味,消毒水的气息都好像成了深浓的费洛蒙,他其实也不想这么兽性,他在人前一贯是衣冠楚楚的——准确地说,在和谢清呈上床之前,哪怕是在人后,他也很绅士,没碰过什么女色。 谢清呈好像一个引着他走入伊甸园密林深处的长辈,无论是否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开始,最后的结果都是他让他进到了那里面,少年入进去之后忽然懂了什么,骨子里有种原始的望被点燃了。 然后他就无时无刻地想和这个第一次包容了自己的男人,在充满了兽欲的禁地里抵死缠绵,品尝这对他而言尚属新鲜的刺激。 贺予垂着眼睛,吻着他的后颈,说:“让粥慢慢炖一会儿吧。” 深秋寒日里,灶台生火,屋内远比屋外热,老式窗玻璃于是蒙了一层白雾,里外什么也互不能看清。 但是冷不丁有一只手撑在了窗玻璃上,那手苍白胜冰雪,骨相秀长,撑在上面的时候带着些痉挛,细细看去的话,还能瞧见那手抵在窗玻璃上一下一下地颤动。 然后有另一只看上去更年轻的手扣上去,扣着原来那只手的手背,五指覆住五指,紧紧地抓扣着,这回连细看都不必了,窗户激烈地晃动着,几乎是岌岌可危,就要被震得碎裂。 就在这时,屋內闷响,那两只手都自窗玻璃上挪开了,玻璃上被带出一道清亮的印,在新的水汽还未氤氲覆盖时,透过那道擦出来的印子,可以隐约看到厨台上的那个男人被换成了仰躺的姿势,能够瞧见他散乱的黑发,宽直的肩胛,目光再抬上,就能瞧见站在厨台前的青年神情炙热的脸庞。 孤独的龙嚼食石床上的人类祭品时是不是就是这样狂热又痴迷的神情? 答案是无声的,就像冬天的风雪暖雾,很快地又把玻璃窗上的清痕给遮住了。里面发生了什么,窗雾很浓,于是谁也看不见,他们的声音很低,刻意封着,于是谁也听不清…… 末了,只有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从窗沿缝隙里微弱地透出来,微微变了调,漏入风雪里。 黑影晃动,雾里看花,是黑色的发,玉色的背,交缠的孽缘,好像一个抱起了另一个。 恶龙低头,用他伤痕累累的喙,昒着人类的肩。 屋内太热了,激情余韵像化成了一池温泉水,浸着汗湿的两个人。 “以后不要给陈慢做饭。” 贺予的声音还带着些轻微的喘,兽一般的野,有些执物,还有些神经质。 “我不喜欢他,他是个讨厌的 gay。” 他依然有脸说这种话一明明自己还在温软乡,他却有脸厌憎地说别人是 gay。 谢清呈一做完就把他推开,他倒是冷得快,只有胸膛还略显急促地起伏着,透过湿润额发望出去的眼神却已经很冷,冷得让人透心凉。 “退一万步,贺予。他哪怕是 gay 也比你好。” 最后他终于微启嘴唇,几乎没有什么波澜地对贺予开口,“他哪怕是 gay,也从来没有对我表现过这样无体无止的兴趣。不像你。” 顿了顿,讽得刺骨。 “好一个。”字字平静,却如刀锥,“彻头彻尾的,异性恋。 第68章 我不是gay 彻头彻尾的异性恋又忘了把自己从谢清呈的号码黑名单里放出来。 他后来见了谢清呈好多次,每次都只想缠着谢清呈多抱抱他,每次都是回到家才猛地想起——哎呀,又忘加回微信了。 其实贺予完全可以直接用黑科技把谢清呈添回自己的通讯录。 但是他没那么做,因为他觉得这样做就失去了添加对方的意义。 而且谢清呈现在对他的态度令他有些不舒服,他甚至都很少骂他了,只是和他公事公办似的睡觉,像上班,像应付甲方,然后就不理他。 或者说,很少有理他的时候。 贺予一开始沉迷于性,后来渐渐就觉得有些难受,他不知道以前的谢清呈到哪里去了,他想要从他的身体里挖掘出一些从前谢清呈管他、骂他的影子。 哪怕是骗他的,那也可以让他饮鸩止渴。 可是谢清呈没有。 谢清呈不骗贺予了。 但谢清呈眼里,也再没有贺予了。 少年的心和欲渐渐都得不到满足,他好像拥有了一个真实对待他的男人,但又好像没有。 这种关系浑浑噩噩地持续了一段时间。 在学期末的时候,谢教授复职了。 此时冬季已至,广电塔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秦慈岩的风波渐渐过去,学校又悄无声息地把谢清呈请回了讲台,贺予在一天晚自习后背着书包,骑着新买的单车,穿过飘着微雪的两座高校,来到了医科大的教工宿舍门口。 这是谢清呈复职后,贺予第一次去找他。 复职是件好事,贺予想谢清呈的心情也许也会好一些。他于是三步并两步上了楼,口中呼着热气,钥匙轻快地在手指间打转。 “谢清呈。” 谢清呈不在,倒是有个女老师碰巧从楼上下来。 “你找谢教授?”女老师打量站在谢清呈门前的贺予,把他当做了自己学校求真存善的学霸,程门立雪。 她说:“去图书馆找一找吧,这破宿舍冬天空调制热不太行,他可能在图书馆备课。” 贺予就去了。 其实这时候才是立冬,但铅灰色的天空已经飘起了雪,今年江南的冬是格外冷而长的。 自习室人很多,他一直找到三楼靠窗的一个偏僻位置,才瞧见了谢教授清隽的侧影。他近来瘦了些许,也许是因为年纪增长,又乏于锻炼,总是透支体力熬夜做研究,好像有做不完的研究似的。真奇怪,他怎么有这么多论文要写要做要整理呢? 而且现在谢清呈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贺予远着走过去,瞧见他一直在轻轻地咳嗽。 书桌上有一只保温杯,谢清呈咳得厉害了,想给自己倒了一盖子温水,但倾杯时才发现水没了,他又懒得起身,于是又不太高兴地把杯子盖上,拿起笔继续在书上写些什么。 笔尖沙沙划过纸页。 却在须臾后顿住——有一只一次性杯子装载着热水,搁在了他面前。 他抬起头,撞上贺予的杏眼,男生刚从图书馆饮水机那边打了水给他,然后拉了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谢清呈神情冷淡,收拾书本和笔记本准备走。 笔记本却被贺予啪地摁住了。 “你去哪儿?其他地方都没座儿了。” 谢清呈本来想回宿舍,但转念一想,在图书馆里这个神经病不至于发疯,如果回去难道不是自投罗网? 就又沉着脸坐了下来。 贺予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冬衣,背着单肩帆布书包,裹一条宽大的温暖围巾,线条凌厉的下颌和薄的有些痞气的嘴唇都被掩住了,只露一双犬似的杏眼。他看起来和医科大那些知书达礼的学霸没什么差别,因为额宽眉黑,鼻梁挺立,甚至看上去更讨人喜爱。 很温柔的样子。 只不过谢清呈知道那是完完全全的假象。这个人是有病的,附骨之疽,不可拔除。 还疯到自己身上。 “谢清呈,上次就想问你。”贺予浑然不觉得自己被讨厌,自若地坐在谢清呈面前,玩着谢清呈的笔,“你怎么戴眼镜了?” “自然是因为恶心东西看多了,眼瞎。” 贺予不以为意,笑笑:“近视多少度?” 谢清呈不理他,低头管自己写东西。 不期然青年的手伸过来,将他的眼镜自鼻梁上摘了,在自己眼前比划了一下。 “好晕。怎么这么厉害,你以前视力还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