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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颜月,难怪颜盈盈那个蠢货会不如你,这先声夺人,倒打一耙的本事的确了不得。呵呵呵,有趣,有趣的很。】 她心中笑的癫狂,不由叫颜月心神一凛,警铃大作。 只见方嬷嬷垂手上前,低眉顺目,姿态卑微:“回禀娘娘,您乃中宫嫡后,按礼法,太子大婚,当携太子妃三拜九叩,拜见嫡母。可太后懿旨,仅命了太子妃前来……” 芳嬷嬷的话留了一半,未说出口却意思鲜明,头也垂的愈发低了。 皇后细细看着裙角的水渍,朱红的唇色艳丽无比:“本宫知道,太后为人和善,一向宽以待人。但她老人家年事已高,掌管后宫自是心力略有不足。太子妃瞧瞧,如今,这满宫上下,连本宫身边的嬷嬷有时都礼仪不周呢。” 这话里话外意指太后管宫不严。涉及两宫争斗,即使颜月个人倾向再明显,此刻也不便插话,只作垂手听训状。 “你倒是乖觉,呵呵~”皇后笑着,突地脸色一冷,道:“不过,你乃东宫太子妃,一言一行皆为表率。如今不过大婚第二日,就如此不敬嫡后,人浮于事,本宫真是失望啊。” 她起身昂起下巴,不再看她:“来人,更衣。这段时间,太子妃,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皇后周边的宫婢都是惯常伺候的,立马有人开道,簇拥着她往内室去。 而方嬷嬷及方才的两个小宫女,却留了下来。方嬷嬷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颜月的脚尖,声音死板:“太子妃,请听训跪下反省。” 皇权大于天,皇后亲自下令,要她反省,若颜月执拗不跪,便是大不敬,即便到圣上面前,她也是站不住理的。 颜月冷嘲一声,不就是下跪吗?她算着时辰,顾珏还在太后那边,想必不消片刻便会着人来寻。此刻,人在屋檐下,何妨先低低头? 她四下瞟了几眼,料想自己也指挥不动皇后的人,只甩了甩袖子,从旁边的案上抽了一张软垫铺好,认认真真地跪了上去。 方嬷嬷阻拦不及,只发出一声:“您怎可如此?” 颜月才不理睬她。皇后要自己跪着反省,可未曾说了要罚跪,难道自己还帮着折磨自己,直接跪在青石板上吗? 不仅如此,眼看着皇后迟迟不出,她也懒得装样,直接后移跪坐着,倒也省了不少力气。 “太子妃,您,您……此举不妥。”两个小宫女在皇后手下做事,哪里见过这等胆大妄为的,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又不好如提醒方嬷嬷一样,直接上前干预,只得出声提醒。 “有何不妥?”颜月皱眉,“打断了本宫反省,你们担待得起吗?” 【哼,等皇后娘娘出来,看见你的疲懒样子,看她怎么训斥你!】芳嬷嬷冷哼一声,止住两个小宫女,不再发话。 却说皇后慢吞吞地整理了行装,又故意磨蹭了半晌。 【不知颜月那边如何了?】人未至,心声先到。听到声音,颜月立刻抬头跪得甚是端正。 一秒变脸,让方嬷嬷也是一愣。随后,她才看见换了一袭红衣的皇后缓步进入正殿。 “娘娘……”方嬷嬷想要告状,可惜颜月姿态规整,规矩到位,哪里有可以指责的地方? 见颜月跪在软垫上,皇后略有不虞,但此举也无可指摘。她看了看芳嬷嬷嗫嚅难言的模样,神色一冷。原是想借机故意磋磨一下颜月,却还给她得了软垫,哼,不中用的东西! 罢了,反正颜月已进了东宫,日后总有机会。 皇后施施然坐下,冷眼道:“太子妃可反思好了?” 总归是找个由头罢了,至于反思了什么有谁在意?颜月也是从善如流,顺着她的话回道:“娘娘教训的是!日后,颜月自当谨记身份,时刻以娘娘为表率。” 语毕,颜月抬起头,目光灼灼,似笑非笑,毫不畏惧地仰视着皇后。 她是大秦堂堂正正的太子妃,今日又是大婚后的新妇面见,纵使是皇后,意欲百般挑错,现下也只能揪着礼仪不当说事。 这等挑衅意味十足的表情直叫皇后眼眸一冷,正欲斥责之际,门外传来陈嬷嬷的声音:“皇后娘娘金安,太后着奴婢前来,太子困顿,意欲回转,请太子妃速与奴婢前去慈云宫。” 颜月的脸上恢复了恭谨的模样,方才牙尖嘴利浑身刺的人儿瞬间变成了一只小绵羊,甚是温顺道:“娘娘恕罪,出嫁从夫,太子既然急召,颜月也不好耽搁。那杯茶,您还用吗?” 皇后一张脸差点绷不住。 风雨欲来,哪里能耽搁?芳嬷嬷见状,立刻倒了一杯新茶,递给颜月:“太子妃,礼不可废,请您赶紧敬茶。” 好不容易才敬完茶,走过场,颜月离开皇后宫中时神情略有疲惫。方才跪坐一段时间,虽未伤到膝盖,到底还是有些血脉不和。 她微微晃晃腿,眯起眼睛,看着殿外的阳光,长呼了一口气。 慈云宫中,见了颜月,一直蔫哒哒的顾珏这才开怀笑了起来,一个健步上前牵住她的手:“姐姐,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 太后面前,她自然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隐去不提。只从袖中拈出一株兰草,笑道:“瞧,刚刚回来的路上,见到一株被丢弃的兰草。” 兰草最外侧的叶片枯卷,唯二剩下两片稍好点的,其中一片叶子还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