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深渊来 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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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激烈,咬破嘴唇的皮, 舌尖尝到一点血的铁锈味,基调臻至疯狂。狂风骤雨后风平浪静, 野兽似的啃咬变得斯文缠绵余情默默,像没理智的野兽终于穿上衣服进化成为人。 江蘅舔了舔李瓒破了皮的嘴唇,眼眸染上愉悦,由浅灰变成深灰,像藏了一片神秘的异世界。他还想再来个深吻,不知餍足的结果就是头皮刺痛,被李瓒抓住后脑勺的头发扯开。 “适可而止。”李瓒沙哑着嗓音,乜着江蘅说:“你属狗的吗?每次都咬破皮。” 江蘅顺着李瓒扯住他头发的力道的方向后仰,脖子绷紧成一个惑人的弧度,喉结凸出,两片锁骨微凹成性感的锁骨上大窝,胸骨上窝处躺着一枚子弹头形状的银饰项链。 他来时洗了澡,喷了香水,换了衣服,费了一番心思搭配,突然多了平时没见过的银饰项链就是最佳佐证。 江蘅睨着李瓒,“你咬回来,我不反抗。”他勾起唇角,补充说道:“咬哪里都行。” 李瓒头皮发麻,莫名的电流蹿过脊骨,几乎抵挡不住江蘅刻意勾引的魅力。他牙根有些痒,松开江蘅,垂下眼皮扫了眼双方起了反应的部位,还没荒淫到在办公室里搞的地步。 “我忙。”李瓒歪着头仰望江蘅,“今天周六,本来我们现在应该在海滨大酒店惬意地度过双休日。订了海景房,一扇大落地窗,早上起来可以看到日出。” “嗯。”江蘅听他描述,手指有些不安分的玩着李瓒的手背。 李瓒:“我在房间的床头柜里准备了点东西。” 江蘅起初不太在意,直到等了好一会没听李瓒继续说下去,猛地抬头盯着李瓒的脸,“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李瓒刮了刮下巴:“是你想的那样。”他轻飘飘的说:“我挺想试试,失败成功无所谓,就是想试一试。可惜双休日没了,假期没了。” 江蘅的表情裂了,肩膀慢慢颓下去,松开李瓒,不敢置信地扒了扒头发,良久蹦出俩字:“妈的。” 懊恼又沮丧,他是真的吃瘪,人生中屈指可数的委屈来自李瓒。 李瓒撑着脸颊,翘着二郎腿欣赏江蘅的懊恼,心满意足后就翻开文件:“我工作了。你随意。” 江蘅伸长腿勾住椅子拉过来坐下,掏出手机玩游戏。 李瓒眼角余光瞟了眼,是款吐泡泡、戳泡泡的游戏,无聊到令人震惊。 无语了一阵,李瓒收回心神,集中注意力在案件上。 一人认真工作,一人玩游戏,倒也相处和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深夜,分局的灯光逐渐熄灭,剩下刑侦办还灯火通明。 陈婕伸懒腰、打哈欠,喝了两铁罐廉价咖啡依旧睡眼惺忪,脑子混沌得实在熬不住了。她问打电话调查黑车或出租车司机受袭未结案件的季成岭,“你进展怎么样?” 季成岭被传染着打哈欠:“哈……有点结果了。宁安区有个没结果的袭击案,报案者是个黑车司机,案底记录他在年初载客时遇到抢劫,有个女乘客在经过金塘区时突然勒司机脖子。司机命大没死,被勒昏了,十几分钟后醒来发现人和车都不在金塘区而在热闹的市区。” “司机慌里慌张跑去报警,被查到是辆黑车又想销案,不过因为是黑车所以销不了案。留下案底后,查到司机的钱包丢了,警方将案件定性成抢劫。” “我看看。”陈婕凑过去看季成岭的电脑:“嫌疑人女性,挑染深绿长发,羽绒服、短裙和aj鞋,年龄约27、8,身高一米七左右,瘦高白净漂亮……特征像目击者描述的女人。” 季成岭反问她:“你那边有进展吗?” 陈婕表情空白,两眼熬红:“我们一共收取25个地方的监控录像,从老居民区到海滨酒店、海滩的直线主干道一共分布将近20个监控摄像头,有些是马路监控,有些是住宅区、危险区自主安装的监控,删删减减后挑了15个有可能出现犯罪嫌疑人的监控录像。然后是通往海滩那条马路,整条街都是各种特色商铺,所以人多、监控多,再往下是海滨酒店和海滩,那儿人流更是挤爆,神奇的是监控寥寥几个。” “前面直线主干道的监控多,但是凌晨两三点出现在这条主干道的人并不多,身份基本确定,都是当地渔民。”陈婕陆续点开监控镜头,接着退出,点开一个图片文件夹:“最关键的监控被雷劈坏了,一路上监控的人全都排除嫌疑。” 季成岭:“凶手杀了葛向笛之后,没去海滩?不太对,”他回忆当地地形,居民区和海滩之间隔着山林和大海,弯绕的公路两边以铁线和木板简单围成栅栏,可以轻易穿过或钻进栅栏进入山林。 “凶手穿过山林去海滩?!” 陈婕配合着点开图片:“拍回来的照片,在公交站台附近被剪开的栅栏,杂草横生但有许多脚步。问过居民,他们说一直有当地渔民闯进山林爬到悬崖下边的海滩捕鱼,那里是块死角,晚上容易涨潮淹没沙滩,所以严禁游客去玩。” “但是那里停了一艘渔船,渔船上有橡皮船。渔船主人说他丢了橡皮船,正好遇到查案的警察就顺便报警。好巧不巧的是海滩捡垃圾的清洁工在海洋垃圾堆里发现被放了气的橡皮船,也就是说凶手有可能避过所有监控,穿过小山林,偷了渔船里的橡皮船过海到海滩。” “当时海滩只有寥寥几个人,可是只要抬头一看就能看到一整条马路的烧烤、水果店,还有玩嗨了的人群。这时候爬上岸,换身干净衣服溜上来、混进人群里,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季成岭倒吸口凉气,随即意识到不对:“凶手为什么那么熟悉当地地形?” 第95章 李瓒和江蘅一前一后从办公室里出来, 王不经意瞟了眼,猛然定住,不自觉张开嘴巴。 他这样引来季成岭的注意, 顺着目光看过去, 起初没发现问题,冷不丁瞅见李瓒的嘴唇, 实在没忍住惊讶地从喉咙里发出被挤压过的怪异声音‘啊噢~’ “凶手是不是提前踩点?嗯?季成岭?”陈婕久久没听到季成岭回话, 刚抬头就被季成岭两手捧住脸,“你干森么?放开窝。” 季成岭赶紧松开陈婕, 但是挡住了身后的李瓒和江蘅:“抱歉, 但是我怕你爆血管。” 陈婕掐着下颚松松被掐过的酸痛感, 闻言十分不解:“什么鬼?” 李瓒和江蘅这时已经走过去了。 季成岭松口气,让开道路, 陈婕什么都没发现。 送走江蘅, 李瓒又回来,停在季成岭那桌问办案进展,后者把刚才和陈婕的对话内容重复一遍, 最后总结道:“鉴于凶手对地形的熟悉, 我们怀疑凶手提前到海滨区踩点,了解地形后再进行杀人行为。所以这很可能是一起看似激情杀人, 实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谋杀。” 季成岭:“宁安区年初发生一起黑车抢劫案, 实则是谋杀未遂命案, 犯罪嫌疑人和杀害葛向笛的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两人之间拥有九成相似特征。假如是同一个人,那么凶手是个潜在型连环杀人犯。” 顿了下, 他重新说道:“不,准确来说, 她就是一个连环杀手,只不过企图杀害的第一个人因为她手艺生疏而侥幸活下来。第一次作案失败增加了她的经验,她静静地潜伏在人群里,发现作案失败后没有被追查,于是她准备第二次杀人计划。” 葛向笛就是对方施行第二次计划的目标。 “一个在公共场合杀人、没有销毁凶案现场、没有处理尸体的连环凶杀犯不可能选择在特别熟悉的地方作案,而且两次作案场所南辕北辙,也说明不是个固定场所型和领域型的连环杀手。她可能提前踩过点,但一定不是当地人,更不是当地长期住客,也不可能在当地工作。” 李瓒坐下来:“凶手既然不在当地工作,为什么挑选海滨区作为凶杀现场?第一次作案时为什么不挑选海滨区作为凶杀现场?” 季成岭犹豫不定的说:“也许是随机?” 李瓒:“连环杀手最大的特征就是‘固定’,动机、模式和对象固定,轻易不会改变。动机现在不明,但是杀人模式和对象的雏形已经出来。杀人方式,勒喉。杀害对象,黑车司机。杀人场所不同不代表是随机,这里面有一定的联系。” 陈婕疑惑:“比如?” 李瓒:“比如凶手是去工作。” 闻言,陈婕和季成岭等人都愣住:“在工作场所杀人?” “是两个不同的流动工作场所。”李瓒纠正他们,“季成岭刚才有一点说挺对,凶案现场不是凶手长期工作地点。这是个游荡型凶手,做着一份不固定场所且从事外出活动的工作。选择海滨区是因为她当时接了一份外出地点是海滩的工作,提前获知地点,做好踩点和准备。” 陈婕喃喃自语:“海滩工作?海滩外派工作很多啊,日结兼职多不胜数,尤其双休日,游客量大增,很多店铺人手不够就会发布招聘……不过这种需要提前两三天发布招聘的吧?” “那边的店铺都习惯在假日前一天招聘兼职人员,大部分是学生。人员流动频繁,不过一个个筛查出来并不难。” “凶手很可能没有固定工作,靠周期短、日结或周结工作维持生计,如果她目标固定是黑车司机的话,手里应该收集了很多黑车司机的联系卡片。” 黑车司机除了载熟客、经由熟客介绍的客源途径,还会在街上派发一些小卡片,有心收集并不难获得。 “她为什么仇视黑车司机?而且都是男性。”陈婕不愿往糟糕的方向思考。 李瓒若有所思:“不一定是女人。” “what?” “女装不无可能。”李瓒双手握成拳、翻过来,做出拉扯的动作并说道:“就生物和生理构造而言,女性力量普遍比不过男性。目击证人和第一个受害者说凶手比较瘦,身高一米七……一米七对女生来说是很高,但是打不过比她更高或力气更大的男性。” “葛向笛身高在一米七以上,平时热爱运动,手臂和腿部肌肉组织比较发达,正值精力旺盛的青少年时期,他会挣不脱一个比他瘦、比他矮的女人?” “就算葛向笛是意外,那第一个作案对象怎么说?这是个正处于壮年时期的男人,不仅没挣脱还被勒晕了。对于天生体力不足的女人而言,她们通常不会选择硬碰硬的方式,更不会特意挑选年轻的男人作为猎杀对象。” 连环杀手大多冷静、高智商,他们躲藏在黑暗里挑选猎物、计划着猎杀行动,而且杀害对象通常比自己弱小。 “女性选择青壮年男性为猎杀目标,在手中没有大杀伤性武器和辅助药物的前提下,用难度较高的空手勒喉,显然失败的可能性远大于成功。凶手企图在凶杀中获取快感,而不是失败和被反杀。” 陈婕:“也许是报复?像王新雨那样。” 李瓒抬起眼皮,懒懒一问:“理由?为什么报复葛向笛?” “呃……”陈婕词穷,她想起葛向笛与其父母并无结仇。 “无差别报复?报复社会?好吧,这些都不成立。”受害对象一致就不存在‘无差别’了。 “老大,您继续说?” “还说什么?该说都说得差不多了。”李瓒:“凶手男性,个子不高,瘦,相貌清秀,女装效果惊人。从事外出活动较多的工作或短期兼职,年龄在二十七八……双休日?外派?周六是不是有个海滩婚礼?” “对。是有个海滩婚礼。话说回来,海滩婚礼现场会请婚庆公司,而婚庆公司策划团队就经常需要外派,正好符合外出活动较多这一点。” “我记得婚庆公司的名字,上网搜索一下能找到联系方式。” 因为是深夜,现在打电话过去也不会有人接,所以众人还是决定明天再拨打电话。 第96章 北田区爱民路。 城中村。 村口一棵凤凰木红花楹树, 开得如火如荼,树底下清风微凉,石凳略微灼热。洒水车刚过, 地面一滩积水还没晒干, 半黄半绿的叶子飘在积水上面,隐约可见叶脉底下的蚂蚁。 蝉鸣阵阵, 树底下石桌旁围着四个人。三个汗衫老头, 一个年轻男人,他们眉头深锁正在下象棋。 棋局白热化, 处于胶着状态。 轰――一辆重型机车一个摆尾停在石凳旁, 车上下来一大夏天穿黑白机车服的傻逼。傻逼摘下头盔, 深情呼唤树底下的江蘅:“阿爸!” 傻逼是夜店老板。 老头们打量着夜店老板,再看向仿佛没听到、盯着棋盘的江蘅, 从皮肤状态判断两人的年龄, 纷纷表达了震惊:“你儿子这么老?!” “死皮赖脸蹭过来的‘儿子’。”江蘅点到即止,‘啪’一声落子,笑着说:“将军。” 老头们哎呦喂呀的感叹, 一边摇蒲扇一边捏着汗衫抖凉风劝说:“这个年头不能瞎认儿子, 至少找个脑子好使的,养起来容易点。” 江蘅:“养那么大了也没办法断绝关系。除了伸手要钱, 其他时候挺孝顺。” 欢快迈向亲爱的阿爸却突然听到不堪评论的夜店老板, 脚步逐渐沉重, 露出‘深闺怨妇’般欲言又止的目光:“我对你一片孝心,结果你把我当沟渠。” “别瞎说。”江蘅礼貌地纠正:“沟渠是城市的良心,没有沟渠怎么排污?沟渠那么有用, 你别侮辱它。” 要不是一身铜墙铁骨锤不破,夜店老板早就谋财害父了。 夜店老板吞下无数方言掺国语的脏话, 耸耸肩在前开路:“这是四门村。你之前让我去金三角查点东西,但我在那边没人。好不容易托人搭了点关系,找到常年在那边跑货的老段。人谨慎,精明,一眼看出我不是幕后雇主,除非你当面和他谈,否则给再多钱,他都不会帮忙。” 江蘅:“做什么的?” 夜店老板:“做边水,拉货,跑长途,赚差价。有点毒瘾,你知道那边连罂粟壳都是基本调料,常年生活在那儿的人难免会碰当地食物。不过老段聪明,没敢真染上毒瘾,顶多就是烟瘾那种程度。” 江蘅:“嗯。” 所谓做边水即在金三角地区贩卖假冒伪劣的生活物资,反正当地居民和山里毒贩没吃过外面的真货。 夜店老板口中的老段只敢赚差价,不碰毒品,算是个有原则的人。当然如果他碰了毒品,夜店老板不会联系他,他怕被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