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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杀猪的也重要

    唐铁雪火冒三丈:“爹啊,如果我嫁给祁越,我就进京里打南阳侯府,怎么能调戏人?再就打护国公世子,怎么能强压这门亲事,到时候你多多的给我带上人。”

    平西郡王拍拍桌子,压住女儿接下来勃发的怒气:“你在京里打谁我也不管,但你爹我一个人也不给。”

    唐铁雪犹豫一下:“我打皇帝你也不管?”

    平西郡王斜睨她:“只要你不介意皇家驿站住不了,京里也没有别人招待你,随时露宿街头,还没有人给你吃饭,你得乞讨出京。”

    唐铁雪颦眉头:“爹啊,你还真是没有抱负,人活一辈子,你为的只有吃和穿。我小的时候,你为银钱兵器和兵部吵。我如今大了,你还是一年一年的为银钱兵器和兵部吵。明明你又不缺钱。而兵部有些兵器咱们其实用不上。”

    平西郡王脸色慢慢青了:“傻女子,幸亏你是姑娘,当初你娘怀上你,我天天盼儿子,好给你哥哥当个臂膀。你爹我有你二叔三叔,你哥哥就只有你这个傻女子是手足。生下你是女儿,把我气的几天没睡好。现在我明白了,幸亏你是个姑娘,你要是个儿子,我今天就能气死过去。”

    从神情上看,唐铁雪气结,比她的爹要严重,县主气的胸口起伏,小脸儿唰的白下来,手往腰间上按,看样子这就想和她的爹比试比试。

    平西郡王呵斥:“你敢吗?”

    唐铁雪往左右看看:“我娘不在,今天就算了。”

    平西郡王又怒了:“你还是不是我女儿,就这么怂。老子要再生一个,不,生十个八个让你没有家产分。真指望不上你,你帮不到你哥哥。”

    唐铁雪轻叱一声,手一按案几就要跳过去,在她身法飘动里,平西郡王原地不动,随手就是一拳,唐铁雪忽而往左,忽而往右,双手在案几上交替借力,四、五拳后,也到底没闯过去。

    气呼呼回到案几另一侧,对她的爹阴沉脸。

    平西郡王却舒坦了,面有笑容:“呵呵,女啊,你功夫有长进,呵呵,这才是爹的女儿。你虽然傻女子,爹也不生了呵呵。脑袋不行,功夫好就行。”

    唐铁雪攥紧拳头,拔高声调:“不!我还要个弟弟。”

    “老子累了,养你就够累。”平西郡王坐下来,悠闲喝茶。

    唐铁雪火大:“我要个弟弟!”

    平西郡王没好气:“知道了,知道了,一定给你生个妹妹。”

    “弟弟!”

    “好!”平西郡王随时又要翻脸。

    他的傻女子高兴了,唐铁雪笑盈盈也坐下来,拿过他爹的茶壶倒上一碗,嘻嘻道:“爹啊,你再告诉我,为什么你不缺钱还要年年问兵部要钱?”

    平西郡王哼上一声:“皇帝要是知道西北出产狗头金,咱们家这郡王也就当到头。”

    “可是大家都知道啊,山里的山洞里,有狗头金,刨下来就能用。”

    “他们不知道多少,要是知道,财是祸之源呐。”

    “原来如此,那爹你多分点给我呗,都给我当嫁妆,家里就太平了吧?”

    “滚。”

    “嘻嘻。”

    第二天唐铁雪看祁越眼光开始不同,又过几天,她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如果你娶到我,你会怎么样对你妹妹?”

    祁越毫不奇怪县主知道他的家事,别说是平西郡王,就是他身边多出一个人,天天打他亲事的主意,祁越也会了解对方情况。

    但是铁县主这话把祁越问愣住,他的神情里先开始还有怒气,然后就茫然一片。

    燕燕的信不走兵部快马,但因为运河通畅,祁越算及时知道燕燕近况,他的纨绔堂妹夫去年就有了官职,据燕燕一年三大节的回婆家看到的,纨绔居然有了稳重。

    燕燕不知道那不叫稳重,那叫专属于栾景的痛苦。栾景每见到一回燕燕,就要想到他也有科举出来的亲戚,还是正经的舅爷。

    栾景越来越不敢对燕燕造次,燕燕呢,还以为这有了官身,出来稳重。

    栾景稳重也好,还是以前那样也好,祁越压倒他家的心不会变,但是从没有想过压倒以后怎么相处。

    唐铁雪的一句话让祁越不得不想上一想,他就犯起糊涂。

    压倒以后,也不能让燕燕和他分开不是,燕燕已经自己居住,祁越离京前燕燕就出府,祁越本心里也知道燕燕算过的很好,贺宁写信来又吹嘘店铺里挣钱,再就让祁越也向元远伯父道谢,西北的皮毛是店里主要生意之一,海味不敢放在衣料里卖,皮毛却是可以,摆出来相当阔气。

    祁越面对着县主睁大眼睛,回她:“我不知道。”

    唐铁雪扑哧一笑:“那你不用娶我,我是西北人,我更愿意嫁给西北本地的人,这样就可以呆在父母身边。”

    祁越吓一跳,反应立即灵活:“招赘可不行,我父亲膝下只有我一个儿子。”

    唐铁雪愈发的乐了:“哈哈,那你离我远点吧。”县主大笑走开。

    祁越一个人发呆,招赘,不行不行,好男儿谁会去当赘婿?

    ......

    新集元家,三奶奶郭氏在这个秋天收到丈夫元运的第一封信,她如获至宝回房看时,却只能泪落如雨,信里让她好好侍奉二嫂,在这样的朝代里更讲究长幼尊卑,后世也讲究长幼,但是妯娌们是平辈,更多的说到互相尊重。

    这样的朝代,甄氏长,郭氏幼,在家里没有其它长辈的情况下,是年纪大一岁可以压压人。

    如果只有这些,郭氏也只认为这是例行要说的话,不会过于难过,信里还写着,让郭氏拿家里来的老人们当公公侍奉。

    这句扎了郭氏的心,一个公公不在家,多出十几个公公这算怎么一回事情?

    继洛星子、古大勇之后,直到今天,甄氏陆续从运河码头接回十几个老人,都住在元家,他们天天谈论当年,自己挺乐的,可是郭氏就更落单,她觉得这家里的一口水也在欺负她,明明她才是家里主人之一,来的只是客人。

    这信里可倒好,直接把郭氏鄙夷的客人变成主人,郭氏和老人们积怨已深,是的,不过一年里,郭氏和老人们见面就要红眼睛,虽然老人们不怕郭氏,红眼睛是郭氏自己的感觉。积怨已深里让郭氏低头,她宁可去死。

    “不不!三爷你怎么这样对我?”郭氏泣不成声。

    房门外面走过甄氏的爹,甄老夫子,老夫子依稀听到有哭声,就走去见甄氏:“劝劝你家三奶奶,让她高兴些,自从按你公公信上说的,我和你娘来陪你,听听来你家养老的这些老先生们话,你公公当年做的是泼天大事。难怪公主愿意定秀姐,难怪你说秀姐进门就当家。你公公当年,那是掉脑袋的事情。”

    最后一句,老夫子压了压嗓音,即使放到如今天地已改,老夫子也不敢大声的说宫变这事。

    甄氏含笑:“可不,公公嘴紧从不说,要是老先生们不来,没听到他们闲谈,谁知道当年有许多事情发生。”

    接着说郭氏,甄氏也苦恼:“我劝不好她,家里如今比前富贵,她看花吃东西也能过一天。老先生们又花不到她的钱,光秀姐知道家里接来许多老先生,送来的银子,老先生们就花不完。”

    甄夫子道:“好吧,你慢慢的劝她。”

    说着,郭氏来辞行,说回娘家,甄氏让她去了,又和甄夫子道:“一年十二个月,三弟妹回家不下二十四回,都在害三弟摘官的那个郭篱家里。”

    甄夫子吹胡子瞪眼:“还和他往来作甚!没有这个人,你家三爷还好好的在任上呢。”

    下午,郭氏的父亲,郭夫子夫妻到了,甄氏收拾房间留亲家住下,郭夫子来陪洛星子他们,这一年里来了好几回,郭氏的母亲想来看看女儿,听说郭氏不在,郭氏的母亲再也不提,郭氏去哪里还用问吗?

    大家都知道的,只有郭氏自己以为她说回娘家,别人会相信。

    郭氏的母亲就和甄氏说话,看着到晚上,十几个人走进来回话,有元家的,也有祁家宋家的,黎氏的娘家兄弟也在这里。

    黎氏母女进京后,她的兄弟们不好意思再来揽活计,甄氏让人上门喊过来,说以前怎么样干活,现在还是这样。

    外面日色黄昏,夕阳随时落下,不仅元家是这样的回话格局,祁家、宋家和贺家也是这样。祁东今天不在新集,他现在百里外的运河码头上,十几个商人围着他:“东家,再看看我的货物。”

    以新集为中心点的方圆几百里集市,这个范围就大得很了,如今都是祁东等人张罗货物的地盘。

    源源不断的新鲜和稀罕货物运往京里,除去衣料,果子、香料等等,只要是好东西,京里也要,燕燕等人去年就酝酿再买个店铺,皆被谢管家打消,如今肃王府名下的店铺,约有一半都是祁东等人送往京里的货物。

    谢管家日子挺悠游,只要和贺宁继续亲密就行,只要时不时根据盈利让郡主往燕燕店铺打赏就成。

    祁东等人越忙越精神,夕阳最后一抹红色跳入远方江中,祁东的精神头儿让他面上发出光辉,随着夜的到来很快就和周围人脸面一样灰暗,但是多留那么一刻的精气神,明亮而又灿烂。

    此时,全国皆是灯烛皆掌,元运坐在又一家的陌生庭院里,陪着笑容,边吃晚饭边听父亲和这家的主人谈天。

    上路一年多里,元运由渐生敬佩到满心敬佩,原来父亲当年做的是大事情,他的同伴们好些人明知道掉脑袋也一定要做。

    “哈哈哈哈,老元你说,当年我在京里,我绰号叫什么,你们谁敢和我比英俊?”说话的此间主人,又黑又胖,面上和身上都是横肉。

    他斜眼年青的元运:“我当年比你可美气的多。”

    元老太爷帮腔:“是啊,你这位叔父当年绰号压宋玉。”

    元运忙道:“是是,我看得出来。”

    黑胖子得意了:“后来殿试上一出事,老元你被拖走,古大勇他们还不肯走,可我实在对不住,我得先走一步。”

    问元运:“你猜为什么我是头一拨儿逃兵?”

    元运陪笑:“事急从权嘛。”

    “不是。”黑胖子眼泪啪哒啪哒的掉:“我是个带头的,我是那一科的春闱第一名,都说我与状元有份,殿试上谏是我起的头,有你爹老元,还有几个人。被拖出去的那一批,除去你爹还在,其它人都死了。”

    元运震惊,叔父这个黑胖子,满面横肉,他现在的活计也是杀猪屠夫,当年居然春闱第一?

    元老太爷道:“公主照顾之下还有活着的,除去我,我又找到两个,现在新集我家里,准备找齐了,一起送进京里见公主。公主这些年也在找,能找到的都有照顾,她没有找到的,我这心里估摸着还有活人,我再找找。”

    黑胖子收起眼泪:“那敢情好。老元呐,你找齐人对我说,我也跟你进京见见公主。”

    元老太爷答应下来,黑胖子继续说他的事情。

    “我逃的最早,出京顺利,一口气跑回家,我父母早就不在,所以我敢闹事,我是堂叔养大,就让堂叔躲避。我堂叔是屠夫,他说不怕不怕,不就一刀,如今先保住你性命,给祖宗留个根要紧。他一面打点衙门,和他们拉好关系,一面让我每天带着酒肉往城外野地暴晒,夜晚推我起来,又加一顿酒肉。没两个月,我就成这模样了。”

    黑胖子比划自己的黑,和自己的胖:“我以前在京里,多少闺秀爱看我,如今只怕唾弃我才是。”

    元运想笑没敢,元老太爷呵呵笑了:“可我还是一眼认出你。”

    黑胖子笑道:“你我化成灰,也能认出对方。不过呢,嘿嘿嘿嘿,窦万弗派出他的心腹和我面对面,把我吓的不行,可他对着我和叔父两个黑胖子,硬是没认出我,哈哈哈哈哈......”

    元老太爷也拍案大笑。

    然后关切:“当年叔父大人可受到连累。”

    “那是当然,直接把我叔父抓走关起来。没过三天,你猜怎么着,哈哈哈哈,我们这城小,总共三个杀猪的,敢情同行不是冤家,我叔父早就把盘缠给另外两个屠夫准备好,他被关以后,那两个屠夫嚷着杀猪的活不下去了,跑了。全城没有杀猪的,全城没有肉吃。老百姓能忍,县太爷忍不下去,就把我叔父放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