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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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掬尘是有点偏执的,她性子倔犟,爱憎分明,直肠直性。 她虽是女性,却执着的相信枪杆子里出政权。是以无论哪一世人生,她都崇尚武力。这一段时间,她又开始修习前世传自镇国将军府的内功心法,以及武功招式。 她二世相加几十年修习武功的经验虽只经过这十来天的温习,但不过是给父亲刮个胡子罢了,她自然应付自如。丝毫不用担心父亲会受伤。 顾掬尘记得赖公只收了两位徒弟。顾掬尘非常想成了赖公的第三位徒弟。 为此,她不惜让自己变得张狂,显得神秘。赖公是名医,自然有很多的学医之人想拜在他的门下。但她清楚记得在她死之前,赖公都只有两个徒儿,就算是那些世家豪族相求,他也没有再多收一名弟子。 顾掬尘这几天绞尽脑汁想着赖公的两位徒儿的共同点。 大徒弟沈谨余,痴善用毒。二徒弟却更是奇怪。他是东城世子郭立,前世他位至兵马大元帅。这样一个权臣,却是赖公的徒弟。而且他医术精湛。 顾掬尘想了几天,也没想出这两人有什么共同点。唯一的觉得是这两人皆很有个性。她想,她在赖公心里应该也很有特点才对。一个乡野丫头,会他所研的金针刺穴法。而且,有一些手法,估计是赖公独创的。她应该在赖公心里是神秘的吧?今天她一个十岁的瘦弱丫头,拿着菜刀给父亲剃胡的画面会不会让赖公觉得她很狂妄。 狂妄也是一种特点吧? 他会不会因为这些愿意收她为徒? 顾掬尘心中充满了期待。 可是让顾掬尘失望的是,赖公看她的眼神虽明显好奇。但却没有丝毫收她为徒之意。 难道她还要再表现张扬一些?顾掬尘在房间里望着顾垩氏出神时。屋外顾掬文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姐姐,我扎了两个半个时辰马步了。今天你该教我学射箭吧。看,这是赖爷爷带给我的,你看。” 一只雕刻精良的小巧弓箭凑到了她的眼前,顾掬尘接过他手中的黑色弓箭细细观察起来。 看见弓箭上刻着的那朵黑色的四叶花,顾掬尘眼睛亮了起来,“小文,记得好好用这把弓,千万莫要弄丢了。” 四叶花是怪医门的标志。有了这张刻有怪医门的小弓,好歹跟怪医门扯上了点关系。 “嗯,会的。这么好的弓,一定要很贵的,我会好好收着……” “对了,赖公为什么突然送你弓箭呀?” “哦,不知道。赖爷爷让我讲一些姐姐小时候的事,我就说了。比如受三木、长坪他们欺负,……嗯,还有你那有回被吴知然推下水的事,还有前年被大黄狗咬……” 顾掬尘听得眉头直跳,“人家问,你就说了?你是卖姐求弓……太不仗义了,你……哼!” “我,我不是什么人都告诉的,赖爷爷是好人。他救了母亲、姐姐。我这才告诉他的。” 顾掬尘屈起一根手指,给了不服气瞪眼的顾掬文一个爆粟。“什么好人坏人?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 “啊,姐姐你干嘛打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你那些糗事,我还不愿意说。太怂了,说出来好丢脸!” “臭小子,你还知道丢脸?看姐姐将你打成猪头。” “啊,你又打我。姐姐,你最近怎么这么爱打人……” 顾掬文嘻嘻哈哈大叫着,一阵风似的跑起来。顾掬尘挥着一根树枝奋力在后面追着。 赖公拎着一个酒葫芦正一摇一晃走过来,见到在院子中打闹的姐弟两人,他眼神瞬间神采熠熠。 他紧盯着两人脚下的步伐,“这是天门八卦步,乃是鲁家独家秘籍。两个乡野小家伙怎么会?看样子后面的小丫头这套步法娴熟,而前面的小子明显才刚刚练习不久……这小丫头倒底是何人?……还有这套金针刺穴法明明只有我一人在研究,连老夫的两个徒弟都不知道,她又是从哪里得知的,而且明显比起我会的更全面,更细致?” 这个小丫头全身上下充满了神秘,透着古怪。明明只是十来岁的小丫头,说话行事却老气横秋。 赖公记起前几天一事,彼时他正躺在后院的树上正闭目记忆白天顾掬尘所授的针法,不知不觉中他阖目睡去。 就在他睡梦正酣时,就被两个童声童语惊醒了。他皱了眉头,看着远处微微透亮的天空,此时应该还只是寅时、卯时之间。还这么早,这小姐弟俩是要做什么?赖公也是功夫高强之人,姐弟俩也不知他就睡在院中树上。他们一来到这里,赖公就被他们的脚步声给吵醒了。 “姐姐,你这么早把我叫醒要做什么呀?” “小文,你是不是想做个好猎人?” “是呀!我早告诉你了。姐——你天还没亮就把我叫起来倒底想干什么,我好困。” 顾掬尘不理会他的抱怨,很认真地道:“那你知道要当一个能天天吃到肉的猎人,最重要是什么吗?” “当然是象父亲一样,能百步穿扬,百发百中呀。” “哦,那父亲他能天天吃肉吗?” “……不能……” 当然不能,顾掬文可没忘记他们在当流民的一年多,过的是食不裹腹的日子。别说肉了,连顿顿吃饱都不能。 “是呀。所以当猎人箭法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顾掬文瞪圆了双眼,终于有了些兴趣,“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嘿嘿,顾掬尘诡异的一笑。 顾掬文看着姐姐这样的笑容,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你,姐姐你……” 可还没等他结结巴巴的将话说完,就见姐姐身形一晃,几乎是眨眼之间,姐姐就站在了一根树梢上。 “啊,姐姐,你好厉害。你会飞呀?!” 顾掬尘看着弟弟眼中崇拜的眼神,心中也有些得意。她的心神大部分都放在了弟弟顾掬文身上,是以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跃上了树梢的那一刻,她后背有影子悄无声息地躲在另一根粗大树枝后面。 又是眨眼之间,顾掬尘又从树上纵跃而下。看着顾掬文又想兴奋大叫,她忙捂住他的嘴,“不,这不是飞,这是轻功。当猎人最重要是在狩猎的过程中保证自己能永远是猎人,不要反成了被猎之人就好。” “哦,姐姐。我知道,你是说最重要的事就是跑!不受伤、能活着。” “能跑脱,能活着最重要。活着才能吃到肉。知道吗?所以当猎人最重的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证自己能活着。” “哦,我知道了。姐姐,你是不是要教我学轻功?好好,这种会飞的功法,我学。咦,不对呀,姐姐,你原先不会爬树的,怎么会轻功?” “……有一天……白胡子老爷爷教我……” “是吗?怎么我就没遇到了他呀。这个老爷爷可真厉害。他倒底叫什么名字?怎么你原先不会这些功夫?对了,上回娘亲差点被坏人抢走,你那时还只会哭,你怎么不用……” 咚的一声,顾掬尘抬手屈起中指给了迭迭不休的男孩一个爆粟。 “闭嘴,听我说!” “欲速才不达。我已帮你摸过骨了。你资质不错。好好练,以后一定可以天天吃肉,吃到白发苍苍也行!” 躲在树上的赖公头一次听到有人学习上乘功夫,只是为了当个能天天吃肉的猎人。女孩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让小男孩背诵了一篇内功心法。 赖公在树上自然听到了这篇内功心法。他本不是君子,丝毫没有窃听别人秘辛的自觉。他本是武功高手,自然见识不凡。这内功心法很是不凡,比起他所修习的功法也决不会差。赖公摸着下巴,看着天光大亮中,匆匆跑走的两个小身影,眼神莫测。从这天起,顾掬尘便每天开始教习顾掬文,宛若一位严厉的武教头。 顾掬尘教赖公的这套金针刺穴法,虽名为十九法,这十九法指的是刺入穴道的深浅,轻重,角度的方法。实际上,不同的病症所刺穴道是不同的,用哪种手法也是不同的。所以这套针法,前世顾掬尘记录下来就有厚厚一本。她记得陈太医教了她二千多种病症对应的针法,后来她根据自己的经验创新,又加进了几十个病症的针法。前后有二千九百六十七种针法。以现在顾掬尘每天教一百种针法的速度来看,最多可留赖公一个来月。 顾掬尘如果想要多留赖公一些时间,以期更多请教医学方面的知识也是可能的。但她也知道,此时京城时疫很严重。她不能这么任性。而且有了这套针法,赖公治愈起时疫会更快一些。 有了这套针法,很多的病症就可大量减少所服汤药的剂量,这对于是穷苦百姓来说,是莫大的福利。 说实话,要不是这套针法本就是赖公所创,她才不会将它传授于他。前世赖公也因为这套行医针法,声名大涨。其名更是超过了仙风道骨的“医仙”孙药。这一世赖公更早地得到了这套完整的针法,因此省去了十几年的潜心研究。这对一位名医来说,这十几年,他又可以救活更多人。 她想,或许是她前世对满门被诛的不甘,或许是这不甘的执念让她再次重生归来。无论是何方高人让她重生,她都心存感恩。她一定会以感恩的心,好好回报这个世界的。 没有胡子的父亲看得多么舒服。浓眉大眼,英气逼人。嗯,她与父亲的长得很象,只是她的脸形稍微柔和些。她心中除了沉甸甸地复仇计划也有阳光充盈。这一世,她的父亲母亲对她也很好。 当顾掬尘再次回到房间,看着顾垩氏越来越红润的脸,她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