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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很有闲情逸致,还把玩着匕首。 见他手腕间寒芒翻飞,韩听雪有些后怕地瑟缩了一下身子。 幸好这人刚才没拿这匕首刺她。 怪脸人举起匕首看了一眼,意有所指:“我这匕首可不长眼睛。” 韩听雪害怕又委屈,眼底很快泛了红,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怪脸人动作停顿了一下:“不许哭!” 韩听雪双唇紧抿,默默擦拭眼泪,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可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再哭我就……” 见他凶巴巴威胁,韩听雪担心他真的动手,抽抽搭搭,小声辩解:“我,我没有要哭,是眼泪它,它自己不听话,非要往下掉。” 她真讨厌自己这一点,一遇见事就止不住掉泪。 怪脸人“嗤”的笑了一下。 韩听雪心里不合时宜地浮起一个念头:不管声音怎么难听,笑起来都差不多。 “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请你来,是让想你做一件事。”怪脸人语速极缓。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还收起了匕首。 韩听雪心内直嘀咕:这也算“请”吗? 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她抽噎着问:“做什么事?” “据我所知,你是前杭州知府韩麒的后人。韩大人生前曾经收到过一本账册。只要你把那本账册默写出来,我就放你回去。如何?” 韩听雪有点懵,她眨了眨眼睛:“……这位好汉,我爹生前确实做过杭州知府,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账册。我连见都没见过,又怎么能默写得出来?” 怪脸人重重冷哼了一声:“既然你不肯交出来,那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言毕,他大步离去。 韩听雪目瞪口呆,然而不过须臾之间,她就想起一事。 没有听到锁门声! 她心思急转,既然对方把她抓到这里,是为了一本账册,那么在见到账册之前,应该不会伤她性命吧? 这个想法刚一生出,就再也压不下去。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韩听雪迅速穿上鞋子,放轻脚步走到门口。 深吸了一口气,她用力一拉。 掩着的门居然真的给她拉开了。 更令她意外的人,门口居然没人把守! 韩听雪还来不及欢喜,就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这个房子竟是四面临水的! 而且,她并未看见船只。 满腔的喜悦霎时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若在平时,看到这种建在水中央的房子,她肯定要惊叹建造者的智慧。然而此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不出去了。 怪不得不锁门,原来是知道她逃不掉。 韩听雪默默阖上眼睛。 她在心内对自己说,其实也还好,反正她本来就是要偷溜出去躲避婚礼的。 突然被抓也算歪打正着帮了她的忙。 不然仅凭她一己之力,要出逃也不容易。 这个时候了,表妹已经坐上花轿了吧? 家里人会不会以为她是自己躲出去的?早知道她应该提前留书,省得外祖母和舅舅他们挂心。 一时之间,韩听雪脑海里涌上多种思绪,轻轻叹一口气。 那个怪脸人抓她是为了账册,如果能查清账册和她无关,应该会放她走吧? 冷静冷静,天无绝人之路,肯定会没事的。 如此这般自我安慰了好一会儿,她紧张畏惧的情绪暂时稍稍减轻一些。 但是在看到身侧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走近的人时,她依然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女子,发髻整齐光洁,脸上一丁点表情也没有。 此人手持利刃,指了指房间,默不作声。 韩听雪稳了稳心神,试图向其解释:“这位大娘,你们抓错人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账册……” 大娘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仍执拗地指着房间。 韩听雪心思一动,试探着向相反方向挪动了一下。 她身体刚动,就感觉面颊一凉,额前一绺秀发竟被割断,飘落在她脚前。 甚至她根本就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韩听雪身子一颤,红了眼眶,大气也不敢出。 若是歪了半分,只怕她此刻已经见血了。 大娘缓缓收回利刃,再次抬手指了指房间。 双方实力悬殊太大,韩听雪很识时务,她眼帘低垂,老老实实回房。 平心而论,这房间很不错,通风、采光都极佳,宽敞明亮,布局雅致,丝毫不逊于她在平江伯府的住所。 可惜她是被人抓到这里的。 干干净净的桌面上,陈列着笔墨纸砚,大概是给她默写账册用的。 韩听雪以手撑额,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幕后主使的身份。 至于那先前从未听说过的账册,更是不知从何处落笔。 过得片刻,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那个面无表情的大娘,单手举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脸盆、面巾等物。 大娘放下托盘,指了一下。 韩听雪会意,也不磨蹭,快速洗漱。 犹豫了一下,她决定再努力一次:“大娘,能不能帮我通传一声?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见你家主人,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