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往事
“哟，小国，今天怎么有兴致带了个学生来啊。”从里面走出一个围着老旧却又干净围裙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和衣服上的补丁一样多，正一边擦着手，看见坐在门口的方子国时，笑着打招呼道。 “哈哈，老伯，两碗馄饨。”方子国从兜里掏出两张五元纸币递给了那个老人。 江城看向老人也是礼貌地点头示意了一下，“爷爷好。” “你好你好，我这里啊，很少看见年轻人啦。”老伯笑着把钱揣在围裙的兜里，回身向厨房走去，“我先去给你们做馄饨，做好了再来和你们聊。” 江城正疑惑着为什么清华大学的校长随身还带着这么零碎现金的时候，方子国开口了。 “我当年刚来北京城的时候，遇上了扒手，身上的学费都被偷了……”方子国眯了眯眼睛，看着院子中老旧的器件，视线仿佛通过夕阳下空中飘散的尘灰，落到许久年前的时光中去。 江城见到方子国的样子，也安安静静地做好，等着校长讲述过往。 “方子国同学，你说学费被偷了……嗯，学校倒是可以给你借读一年的政策，明年再补回来学费。”北京大学中，负责报名的老师推了推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脏兮兮又表情垮散的男生说道。 “真的？”方子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不过却不能包你的伙食费和住宿费，校园宿舍的租金……”老师皱着眉头犹豫道，他虽然知道眼前这个男生离开了学校，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在北京根本无法活下去，可是学校政策如此，即便他再恻隐，也不可能主动套腰包养一个学生白吃白喝吧。 “没关系的老师！只要能让我上学就行！”年轻的方子国眼中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唉，快签字吧。”老师无奈地递给方子国报名文件，看着这个好学又可怜的男生签上自己的报名表。 忙碌了一天，夕阳西下，眼看着周围的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方子国却饿着肚子在校园外松垮垮地走着，正在这时，一阵香郁的味道顺着不远处的巷子蔓延传出。 虽然不知道这股香味是什么，但是方子国实在是太饿了，他沿着巷子一拐一拐地走了进去，想看看这诱人的异香到底是什么。 巷子比方子国想的要深得多，他甚至怀疑这股味道为什么能传这么远，扶着大门走进一个老旧的四合院，方子国看见一个正在院子中煮着馄饨的老人。 “诶，买馄饨？”老人看见这个年轻的男生，表情有些惊讶，因为这么破旧的地方，基本上没什么年轻人来的，常客都是周围的一些街坊邻居。 “我……没钱……”方子国看着锅里像水饺一样的东西，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说道。 “嗨呀，要什么钱，老伯的馄饨就是给你们饿的人吃的。”那老人招了招手，示意方子国快进来。 虽然方子国脸上不太好意思，可是空腹的饥饿感加上美味的诱惑让他厚着脸皮走了进来。 当老人满面笑容地给方子国盛上第三碗馄饨的时候，方子国在双手捧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伯，今天的恩情，以后我要是出人头地的话，一定会加倍报答你的。” “嘿，傻孩子，老伯我年岁这么大了，要什么报答。”老人家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笑道，在那么一瞬间，方子国感觉老人好像怔了怔神。不过这股神态转瞬即逝，方子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晚上光线不好看花了眼。 “老伯……”方子国到了北京以后，从发现钱包被偷走到现在第一次地这样放松下来，四合院里老旧的感觉让他有种亲切感，眼前这个和蔼的老人更是让他有种想倾诉衷肠的欲望。 “怎么啦孩子？”老伯没有回头，继续专心地打扫着院子。 “没什么……老伯一直都住在这里么？”方子国发现自己来到这个大院子之后，只看见了老人一个人，这么大年纪的人竟然会没有子女什么的，让他着实有些关心。 “啊？老伯我也不晓得，以前的事都忘了，住到这之后大家都叫我老伯，我也就会做做馄饨给他们方便垫一垫肚子。”老伯终于收拾好了院子，直起身子长出一口气。 方子国转念想了一下倒是心中了然，老人这个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失忆了一般，就连自己的名字也记不住，所以才和其他人一样叫自己老伯，心中倒是隐隐为这个老人感到同情。不过转而又觉得好笑，自己正是被这个应该被人同情的老伯同情地救了下来。 叹了一口气，方子国站起了身子准备离开，“谢谢老伯今天的馄……吞？我也该走了。” “等一下，孩子。”老人叫住了走到门口正在思考晚上准备过夜的事情的方子国，“看你这样子，没有地方住的话，就住那个屋好了，夏天倒是不怎么冷。” 方子国虽然之前心里想过在老伯这里住下，不过到底是没有舍下脸皮要求，现如今老伯主动提了出来，初来乍到的方子国也对外界的事情过于惧怕，几番推辞之后倒是也住了下来。 此后的一年里，方子国一边在老人家吃住，一边照顾学业，又兼职打工，整个人也渐渐地融入了北京这个大都市。 第二年，方子国从家里带来了新一年的学费，和前一年自己打工攒下来的钱，一起补上了当年缺少的学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宿舍，虽然不在老伯那里常住，但是偶尔闲暇之余，都会去那里吃上一碗老伯做的馄饨，并且说说最近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方子国在这短短一年的经历，让他相对于别的大学生来说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性格和气质，也是支持他一路走到现在的动力。 “馄饨好咯。”老人端着一个托盘里面装着两碗馄饨，一碗一碗地放在桌子上。 瓷碗和木桌碰撞的声音将方子国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老伯笑道，“老伯这么多年，这馄饨手艺越来越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