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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想当下他们两个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罪臣之女,关系如此微妙,傅见深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巴巴对她好?这使得她自然而然想起一句话,无事献殷勤……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来自于傅见深的这份殷勤,格外有非奸即盗的气息。 霍云仙矜持坐在石桌旁,一动不动。 那一日喂傅见深吃下泻药绝非她的本意,而她也绝对没有故意虐待他的倾向。她真的只想完成任务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但这些不可能解释给傅见深听。 霍云仙明白,不管傅见深怀疑不怀疑她,证据是必然没有证据。 基于此,她绝不可自露马脚送人头。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他们在石桌上搁着一盏灯笼,勉强用来照亮。 傅见深始终神色如常。 他从食盒里取出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霍云仙:“尝尝?” 霍云仙十分犯怂的不敢去接,她嗓子发哑,低声道:“我今日身体抱恙,一整天都难受,现在也还不是很想吃东西……”说着又格外配合的咳嗽两声,仿佛想证明她确实不舒服。 “生病也不可不吃东西,饿着肚子难道这病就会好得快一些?”傅见深索性把一碗碧粳粥送到她面前,“口味重些的即便吃不下,这粥清淡,你且试试?” “都是我想办法让御膳房的人做的,味道多少有些保障。” 傅见深把一柄瓷勺递给霍云仙。 犹豫之下,霍云仙迟迟从傅见深手中接过瓷勺。 最坏的结果无非遭一回他遭过的罪,那样他们也算在这个事情上面扯平了。 “多谢。” 霍云仙道一声谢,低头吃起粥。 饿得狠了,面对一桌美食,即便她努力克制,也经不起傅见深再三劝说,到最后基本上每样都尝了几口。傅见深什么都没有吃,他若动筷,必是为她布菜。 假如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恩怨瓜葛,凭着他当下的这些表现,霍云仙会觉得他这个人颇有绅士风度。可惜,放在那样的背景下,她只会认为傅见深的行为变得更加诡异和让人摸不着头脑。 虽然猜不透傅见深是什么心思,但既然对方有意隐瞒身份,在上个世界没能行得通的策略,这一次反而变得拥有尝试的可能。无论是想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还是想完成任务,她都必须和他有接触。 吃到七分饱的霍云仙自觉搁下筷子。 她舔一舔嘴唇,抬眼看向傅见深说:“我还不知道你是在哪儿当差的。” 傅见深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霍云仙笑,略略思索道:“应该怎么说……总之,若看你的举止和谈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底下做事的,又有御膳房的门路,想必是在陛下跟前伺候。” 傅见深见她竟笑起来,眉心微动,一时道:“我看你举止谈吐,也不像是在底下做事。那日知你为浣衣局的宫人,免不了诧异,想你原也不是浣衣局的人,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也没有。” 霍云仙感觉到傅见深似乎想从她嘴里套话,只说,“那样的情况,能留我性命,已是高抬贵手,不敢有别的奢求。” 傅见深追问:“你原来是……?” “好奇我怎么变成这样?难道想替我讨公道不成?”霍云仙半开玩笑的说过一句,顿一顿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真相如何,若无人在意,便不重要。” “所以,你也不必好奇那些。” 傅见深一时不语。 霍云仙跟着沉默半晌,见他不说话,重又开口:“今日,多谢你的招待。” “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把碗碟一件一件收回食盒,做完这些事情,霍云仙起身冲傅见深行个半礼,而后先走一步。傅见深目送她离开,之后他独自多坐上一小会儿,才也离开了。 霍云仙以为的秋后算账,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虽吃了那些东西,但没有出现任何身体不适的症状,可见傅见深没有下黑手。逃过一劫,原本应该感到庆幸,她更多的,却是心情复杂。 尤其隔天,掌事姑姑请了个小医女为她诊脉看病。 霍云仙不信是这个掌事姑姑的好心,而其他人里她很难不想到傅见深。 不是她非往傅见深的身上扯,而是统共三个人知道她的底细。叶昭仪可以排除,蒋贵嫔又不知道她生病,那么剩下的也只有傅见深了。 到底是为什么? 傅见深的态度、傅见深的行为,都来得太奇怪。 尤其,经历过泻药一事,他对待她似乎依旧包容温和,而无计较之心。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霍云仙几乎浑身一震。 她不由得想起以前见识过的傅见深。 被她打一巴掌却丝毫不计较、不在意,还和吕太后硬刚的傅见深。 对她无条件偏袒、对她无条件庇佑的傅见深。 为她连性命都可以奉上的傅见深。 霍云仙莫名认为,现在的傅见深即便还不到那种程度,也有类似的苗头。以前他会那么做,都不是没有原因,可现在这个世界……至少,在她的认知里,他们之间还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应该会这样。 她重新把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发生的事情捋了一遍,没有特别的收获。却在想到自己可能需要看一看一下计划时,她猛然醒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