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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看在眼里有不情愿,不甘心。 楚澜衣的猜测确实是辛染心里所想。 可她真没有为了这种不舒服的情绪就诓骗楚澜衣。 一双干干净净,有些倔强的杏眼此刻流露出的全是委屈。 那委屈要是能凝为实质,都要化作酸水淹没楚澜衣了。 女孩喉咙都有些哽咽。 “……师尊是不信小染吗?” 自从道心动荡,他明白自己心意后,虽然他这个爹当不下去了,但到底还保有那种脾性。 受不了女孩可怜巴巴的模样。 明明面对仙门凶得很,此刻却像被自己欺负了似的。 “……算了。” 楚澜衣沉默了会儿,坐在落云墟一块被灵流滋润的白色灵石上,他瘦了不少,身体又虚,一身白衣倚在白石上看起来都要被周围林立的石堆埋在里头似的。 他垂下眼睫,喃喃开口:“关于我……身体的事,你知道了多少?” 只有这个原因和理由了。 他还是不相信辛染因为妒恨而见死不救。 唯一让她私藏最后一块禁书碎片的原因只有一点。 那就是—— 她知道他需要靠着禁书的力量才能修复神魂,她不想让他死,这也是她突破魔心,壮大力量,却放弃飞升,只为击溃魔门,进入其中搜寻禁书的原因。 辛染没说话,一步步走到楚澜衣面前,蹲在他旁边,望着他看了好久,才将侧脸枕在他的腿上。 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楚澜衣或许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现在的样子同以前区别多大。 以前的凌微仙尊孤傲冷冽。 似峻秀的峰峦,高不可攀,坚毅如山,又像是谪仙一般掩映在云雾中,让人看不透彻,心生敬畏。 而现在,他瘦了太多。 雪白的衣衫包裹着骨骼,腰带都松了好些,整个人愈发似雾凝成的一般,只要风一吹就能消散在人间。 她总记得在苍涯门的时候,他背着年纪尚小的她一步步走出黑暗深渊,也记得归墟城中,他为了她宁可燃烧神魂也要让她平安走出去。 而如今面前的男人,那双凤眸依旧漂亮,面对仙门诘问的时候依旧凌厉似刀锋,为护她周全不惧任何胁迫。 只是看着瘦削的下颌刀削般浮在苍白的皮肤上,辛染不由心底抽痛。 她上辈子已经害得他那么凄惨了,她都向他坦诚了,他却半分也没有怪她。 这辈子,他又是为了他到如今这个地步。 “……师尊。” 辛染双手包裹着楚澜衣冰凉的掌,一点点将他似冰砌,如雪堆的皮肤煨热。 “以后……还是让小染守护师尊吧。” 杏眸望进凤眼。 诚挚又热烈的爱意不加掩饰。 辛染:“我们已经在婚书上并排落下姓名,誓言载入天道的盟誓塔,从那以后就已经是被天道承认的夫妻了。” 楚澜衣闭了闭眼,心头发哽,不想与她对视。 少女双手捧住他的脸,眼波中流转的爱意浓烈又炽情。 “不许只师尊一人为我付出,我也要为师尊做点事。” “我们是夫妻,同患难,共进退,生死与共,就算殁了,也该同棺而葬!” “怦——” “噗通————” 因修无情道而死寂一般的心脏,刹那间如死灰复燃,火星燎动,转眼间化作热烈的焰火,在眼前炸开五光十色的烟花。 楚澜衣耳边嗡鸣,眼前眩晕。 胸腔那抹窒闷的气息一下子烟消云散,冰冷的身躯都好似在刹那间变得滚烫难耐。 夫妻…… 一直被他当孩子养大的女孩对他说:我们是夫妻…… 她固执又倔强,被他一遍遍驳斥,一遍遍伤了心还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楚澜衣觉得自己浑身都怔麻了,灵魂出窍一般,失了知觉。 他颤抖着麻木的双唇,似质疑,似迟缓,又似最后的确认。 “……你确定吗?” “我确定!” 再也无法否认…… 微启的薄唇还欲说些什么,就被女孩柔软的双唇堵上,她眼底隐隐透着兴奋,透着狂热,也透着担忧…… 她真是被楚澜衣吓怕了。 曾经,自己一遍遍告诉他,自己是喜欢他的,是爱他的。 而他呢,一遍遍拿出父亲的姿态,端着师尊的架子,以长辈的口吻训斥她。 ——不知礼节,不懂尊卑,罔将依赖误作爱。 于是,她害怕他冰凉如霜雪的薄唇开合间,又迸出什么刀子般的话,来戮她的心。 干脆,就这样吧。 他不主动承认没关系,她主动就好了。 心绪万千,以吻封缄。 她吻他,一点点将那双冰冷如霜刀的薄唇煨热,将自己热烈似焰火般的爱意暖向他。 她再不似以往,那一次次无果的告白时那么落寞,那么伤心。 因为她感觉到自己捂热了那颗曾波澜不惊的心。 对方胸腔里的心跳愈发快,愈发乱了节奏…… 她明白了! 他爱她…… 只是他也不知道。 那现在,他明白了吗? 浅尝辄止的吻因温度上燃,变得热意沸腾,彼此皮肤都烫得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