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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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从两年前起,沈河和沈稚至少每半年会放弃vip通道一起走一次机场。目的自然不是别的,工作需要而已。 在记者们的相机里,他们两人正说说笑笑,但实际上在谈论的内容却是—— “是你接的活?”沈稚表面在笑,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这个节目?”沈河从容不迫地反问,“是你经纪人拿过来的。” 沈稚看着仙得不行,和沈河说话却还保留着原先读书时的口吻:“别想骗我,你打算做个人脱口秀节目不是吗。” 沈河也没好到哪里去:“谁骗你了?不然打一架啊。”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都这把年纪了,在娱乐圈也沉浮了十多年,却还跟以前刚满十八岁时似的。 “孩子们!” “乖乖。” 两边经纪人同时发话,“声音太大了!”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沈河与沈稚不约而同老实收声:“对不起。” 又回头,看到跟随而来的媒体和粉丝朋友,沈河和沈稚立即切换工作状态。 大家来一趟也不容易,为的就是看他们的新鲜事。 沈河不知不觉伸出手臂,绕过沈稚后背搂住她。沈稚则专心致志确认航班,低着头的样子好像享受沈河的庇护。 亲昵这一点,两个人不会表现得过分,却绝对不会有疏漏。 进航站台,日程不同去向也不同。无需眼神交流,立刻一拍两散。 他们是搜索百科词条上和对方关联的人。 从沈河的界面能通过“妻子”一栏直达沈稚,在沈稚的界面也能通过“丈夫”一栏找到沈河。 六年前《当你老了》的收视率创下纪录,斩获一干奖项,甚至翻译到了日本、韩国、泰国等多个国家播出。 沈河与沈稚在播出期间被曝结婚,原本就高的关注度节节升高,这两位演员的人气也上了远远不止一个台阶。 从那以后,两个人身为演员打拼事业的道路就此开始。 沈河开始专心致志出演电影,沈稚则打造电视剧演员的口碑。 他们的生活一切是参照普通夫妻来打造的。 也不是从一开始就顺利的。 正常人结婚会烦恼的事情,他们逃过了大多数,但还是有数不清的困难。 比如他们要在哪里一起生活,比如如何向大家解释他们做这个决定的前因后果,比如他们该如何与对方相处。 家里房间是分开的,私下从来没有什么近距离接触,说话也都冷言冷语,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沈稚为起居室的墙纸颜色和沈河大吵一架。 沈河为是否要买一套价格媲美小轿车的刀具和沈稚争执不休。 两个人谁都不肯退让,就像读书时一样,沈稚穿鞋踩在沈河的床垫上,沈河手持沈稚的蓝牙音箱,相互威胁,抵抗到底。 最后谁都没法上床睡觉,总觉得谁先睡着谁就输了。掏出工作的精力熬夜数日,最终迫不得已握手言和,放过对方,也放过自己。 他们并排坐在脏兮兮的床垫上抽烟。 沈稚说:“我们本来就不用管对方的。” 沈河说:“是的。” 沈河说:“反正我们也就这种关系。” 沈稚说:“没错。” 与其说是结婚,倒不如说是没有离婚。而在没有离婚的这六年里,他们基本都是公事公办。 等上车听经纪人将接下来一段时间接到的工作邀约分门别类,沈稚墨镜下滑眯起眼:“综艺?” “就是类似于韩国《同床异梦》这一类的真人秀节目,不过创新性地加入了一些竞技元素。” 随着互联网发展,广播电视产业渐渐走下坡路。为了换取收视率,电视台策划层出不新,购买版权翻拍国外综艺的例子比比皆是。真人秀首当其冲。 不过千金难买的是观众喜欢。 如今的丁尧彩已经只需要负责沈稚一个人,眼下正耐心地等待沈稚回复。放在从前,她自己拿主意是绝不可能的,一切都只听从公司安排。 关于真人秀,沈稚没有兴趣,但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沈稚说:“先问问他的意思吧。” 她不说他的名字,可周围人都知道“他”是谁。 另一边,沈河将口罩拉至下颌,一本萨特的《恶心》随着手指松开而哗啦啦翻页。他的表情像在做梦。 想了想,沈河问:“她怎么说?” 双方态度都挺被动,看样子是要推了。 沈河的经纪人用apple pencil在属于这项叫《结婚的男女》的综艺上做了标注。 五年前他更换了经纪人。 以前的经纪人对他擅自作主结婚颇有微词,两个人协商过后一拍两散。至于沈河是如何与对方和平结束、沟通到下家的尚且无人知晓。如今的经纪人叫习习,是一名打扮有些中性的已婚女性。 预备要打会儿盹,沈河却倏然想起什么,缓了一步问:“为什么谈恋爱也能做综艺?” 习习说:“人都有情感需求。生活已经很难了,爱情太难得。借看你们的得到一些慰藉。” 听完回答,沈河思索片刻,随即笑笑。 他低声说:“其实我们也很难。” 沈稚回到家。窗户全都是保护隐私的透气窗,房主不在期间,私人家政将一切整理得井井有条。非常值得曾经令她和沈河产生分歧的酬劳价位。 沈河最近都在脚不沾地地工作。 她先洗了个澡,然后睡觉。 醒过来后又试用了一下新买的发膜。 她擦着头发,边走边清理手机里来不及处理的消息,结果一不小心踢到起居室里沈河的杠铃。骂了一句“臭傻逼”,她回到自己卧室去。 下午做常规项目,丁尧彩打电话来,说:沈河会去热海的开幕式你知道吗?” “是吗?”沈稚不怎么关心。 “我只是来多问一句你会不会陪同,我好安排你。” “他是他,我是我,除非共同利益。”沈稚继续不以为然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 “分得这么清?” 沈稚的嗓音没有起伏:“就只是彻头彻尾的表面夫妻。” 沉默片刻,丁尧彩回答:“我只是想起你前段时间抱怨腰酸背痛。日本那边的招待是在高级温泉旅馆,海蟹也很好吃。反正你在休假。” 挂断电话,室内安静下来。 沈稚不声不响地站在原地。 手机忽然震动,她点开微信。备注连名带姓为“沈河”的人发来消息,问她说:“我的护照在家吗?” 温泉一定很舒服。 海蟹也很久没有吃过了。 有关沈稚同行去热海这件事,沈河没有忘记按照传统挤兑两句。 “你要记得是沾我的光。”他说。 她草草敷衍了事:“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过了一会儿,他从微信上发来两秒钟不到的语音。沈稚在美容院点开,猝不及防听到一句“叫爸爸”。 沈河声音有点沙哑,大约是拍戏累得够呛。沈稚知道他纯粹是口嗨,他们俩平时就这样占对方便宜。 然而,回头就对上工作人员娇羞中带着点羡慕的表情。 并且得到恭维:“您和您先生感情真好。” 他们不是同一个航班,直接在国际机场碰面,海外跟拍的媒体不多,应付起来也轻松些。 还没到工作日程,见面时,沈河穿一件没有logo的套头衫和运动裤,跟居家数十年找不到工作啃老的宅男没什么区别;沈稚则浑身黑色的宽松款,配上xl的遮阳帽,有点像个下山的道姑。 假如忽视那两张漂亮到惹眼的脸,这两个人真是朴素到不能再朴素了。 他们看到对方,也不打招呼。 “走吧。”沈河直接说。 沈稚接下去:“车在哪?” 丁尧彩没去,习习调侃他们:“孩子们,见面好歹也问候一下啊。” 于是沈河说:“aloha.” 没有一丁点认真的意思。 沈稚也满不在乎地回答:“aloha.” 留下习习又笑:“为什么是夏威夷话啊?” 路途遥远,本该费神费力。但好在他们都在交通工具上补足了睡眠,等到旅馆时已经彻底恢复精神。 进入酒店的房间,沈稚第一个去看独院里的温泉。 沈河放下东西,穿过外边的房间和走廊,站到落地窗边直接开始脱衣服。万幸在最后关头被经纪人以“等会儿还有工作”劝阻。 一直到沈河走,沈稚也没有丝毫理会他的意思。沈河走也没跟她打招呼。 去打过招呼,又被提议留下吃饭,沈河也答应了。 助理搭话说:“要不要和沈稚老师报备一声呢?” 第一次沈河没听清。